刘鸥航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抬脚准备跟上,变故陡生。
那些原本看起来完好无损的玻璃板,仿佛承受不了这么多人的重量,瞬间绽开一朵朵裂纹。
裂纹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朝四周飞速蔓延,而栈道上大多数人毫不知情。
四人组里的刘鸥航与罗蕾反应极快,几乎在同一时刻惊呼出声:
“不好!”
“快走,不然没得走了!”
两声呼喊瞬间划破紧张的空气。
其他船员也瞬间明白了状况,人越多,这玻璃栈道崩坏的速度就越惊人。
可当下的困境是,要是大家都杵在一块玻璃上不动,后面源源不断涌来的游客迟早也会把路给堵死。
玻璃栈道上没有韩剧里拿枪威逼众人前进的工作人员,看似还有退路。
可沿着玻璃栈道的钢制结构爬行,速度必定慢得可怜。
在这【癫海广场】中,时间就是悬在众人头顶最锋利的刀,每一分每一秒的耽搁,都可能让他们错失生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于是,大家只能硬着头皮,在逐渐破碎的玻璃板上埋头苦冲。
可谁能想到,刘鸥航那番情急之下的喊话,竟吸引了其他游客的注意。
打头阵踏上玻璃栈道的那位大妈,这会儿已然体力不支,她瞅准时机,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刘鸥航的胳膊。
大妈大口喘着粗气,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这位师傅,你就行行好,把阿姨也一块儿带过去呗。”
刘鸥航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拽的身形猛地一晃,差点就摔了个狗啃泥。
他本就心急如焚,一听这话,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可还是强压着脾气,试图挣脱大妈的手,无奈说道:
“阿姨,我自已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实在帮不了您!”
谁料,大妈不但没松手,反而手上加了把劲,眉头拧成了麻花,张口就骂:
“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尊老爱幼都不知道啦?”
这一下,刘鸥航彻底压不住火了,索性不再白费力气挣扎。
他扭头看向后方那一块块正迅速碎裂蔓延的玻璃板,再瞧瞧眼前这一脸理所当然的大妈,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狠厉。
刘鸥航本质上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可经历了数次九死一生的蜃楼之旅,他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拖后腿还不发火的软柿子了。
他当下就打算狠狠一脚把这大妈踹开,省得被她连累。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熊天材恰巧从后面追了上来。
他一眼就瞧明白了眼前这剑拔弩张的状况。
熊天材本就是个暴脾气,见状嘿嘿一笑,二话不说,猛地弯下腰,双手紧紧环住刘鸥航的腰部,口中爆喝一声:
“起!”
刹那间,一股雄浑的力量爆发出来,直接把刘鸥航整个人带离了地面。
熊天材裹挟着刘鸥航,脚步生风,朝玻璃栈道的尽头猛冲过去。
而一直死死抓着刘鸥航胳膊的大妈,被这股大力一带,顿时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疼得她“哎呦哎呦”直叫唤。
好在这会儿她屁股底下的那块玻璃板还算完好,没让她直接掉进海里,可她一时半会儿也挣扎不起来,只能瘫坐在那儿干瞪眼。
熊天材这一番操作又猛又急,刘鸥航只觉身体瞬间腾空,重心猛地一晃,差点没稳住身形。
好在熊天材力气够大,牢牢抱紧他,脚步不停,裹挟着往前冲去,在拥挤混乱的人群里硬生生闯出一条路来。
被甩在地上的大妈又惊又怒,坐在玻璃板上揉着摔疼的屁股,嘴里“哎呦”声不断。
她眼巴巴望着刘鸥航被人掠走,想伸手再去抓,却够不着,只能破口大骂:
“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就这么把老人家扔这儿啦!”
周围的游客都忙着自保,没人有空搭理她,顶多投来几瞥幸灾乐祸的目光。
刘鸥航被熊天材带着冲出去好几步,才找回平衡,双腿发软落回了地上,他喘着粗气说道:
“老熊,多亏你了,再晚一会儿,我真怕被这大妈给拖死。”
熊天材哼了一声,应道:
“跟这种人客气啥,都啥时候了,还道德绑架呢,先顾好咱们自个儿的命吧!”
两人边说边加快速度,脚下玻璃的碎裂声愈发急促,像是催命的鼓点,时刻提醒着他们,终点还远,危险仍在步步紧逼。
可谁能料到,一众原住民游客目睹了大妈的遭遇后,非但没被吓退,眼眸里反倒闪烁起更为炽热的跃跃欲试之光,视线纷纷投向了那群船员。
诡船船员们经年累月在生死夹缝中求生,心理素质自是过硬,那些有过通关经验的,体力更是远超常人。
在旁人眼中,他们俨然成了最佳的“领路人”与“挡箭牌”。
就这么着,七位船员竟后来者居上,把大部队远远甩在了身后。
可生死时速之下,哪还有人顾得上什么礼仪尊卑,顾得上这些船员们“好不好惹”。
在七位船员风风火火奔逃的队伍里,那位刘鸥航还叫不上名字的国字脸壮汉,正全神贯注盯着前路,脚下步伐不停。
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纤细的手,硬生生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定睛一看,是个妆容精致、娇滴滴的女人,脚下踩着双恨天高,每跑一步都颤颤巍巍,狼狈中还强撑着几分柔弱姿态。
国字脸壮汉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之意,鼻腔里轻轻挤出一声冷哼。
紧接着,他猛地收紧浑身肌肉,将宽厚的肩膀往前一顶,强壮有力的身躯裹挟着一股冲劲,狠狠撞向女人。
女人哪经得住这般撞击,当即被撞得向后趔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壮汉毫无停顿,大步流星远去,徒留她在原地又惊又气。
虽说前头接连两位游客的莽撞行径都没起到什么作用,可却给剩下的游客提供了一个不让玻璃碎那么快的“好办法”。
转瞬之间,刘鸥航便察觉到异样——玻璃栈道上的所有游客,脸上都浮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笑容。
紧接着,他们纷纷伸出手来拉扯旁人,或是暗中在别人脚边使绊子,使出浑身解数,只为拖住众人前行的脚步。
而一直在前面闷头奔跑的汪奕,整个人一愣,脚下步伐不自觉就慢了下来。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惊惶,大声喊道:
“鸥航!不对劲啊,咱们坐的那辆大巴,压根就没载这么多游客!”
缓了口气,汪奕又伸手指向前方,嗓音愈发急促、沙哑:
“还有,你瞧瞧前面!这玻璃栈道的尽头,怎么被铁栅栏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