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兽人身上覆盖的皮毛不多,几乎赤身活动,在热期没有彻底到来时,并未感觉炎热。
只要不在太阳底下一直晒着,在山谷荫凉处,木屋里,体感气温只是稍高。
某天,姜梨梨睡觉被热醒,不自觉推开身边大白狼。
寒寻被她弄醒了,浅浅睁开眼,绿宝石似的眼珠转动。
似乎在酝酿不悦。
他化形,冷冷盯着她。
姜梨梨尴尬解释:“不是故意的,太热了。”
“热期要到了,但这还不算什么。”
寒寻一伸手,又把她捉到怀里陪睡。
他不允许有人在他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擅自玩忽职守,不履行抱枕职责。
这是两人第一次以兽人形态亲密接触。
源源不断从寒寻手掌间冒出缕缕寒气,令姜梨梨浑身的躁意悄然消退。
她安静下来,身体倒是不热了,可是胸腔内的心跳不断加快。
兽形态把她当抱枕的时候,怎么抱都行,可是人形态还这样抱就有点暧昧了。
他胳膊垫在她胸间,腿也搁在她的腿上,心安理得侵占她的身体。
姜梨梨也没睡好,腹诽着,又迷糊过去。
睡着之前,她默默想,白狼一族有冰魄之力,在热期占尽优势,应该不至于会太难度过。
但她因为没有经验,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没过几天,太阳像是要爆炸一样,无尽地放射烈阳之光,大草原的植物迅速干化,水源干涸。
地面之上,因为热浪变得扭曲的蜃景范围近乎半米高。
热期汹涌而至,开启长达百天的死亡考验。
在白狼部落,由族长寒寻带领族中拥有冰魄天赋的族人,用冰在祭台外铸成一座冰屋,给最不抗热的白狼幼崽和老人缓解炎热用。
姜梨梨享受不了冰屋,但她跟着寒寻。
白天热的时候扛一下,四十多摄氏度的温度也不到热死人的时候。
晚上睡觉才是最难熬的,如果没有寒寻释放寒气降温,姜梨梨感觉她真的会被热死过去。
在这种节骨眼上,因为缺乏食物和水,寒寻要带着族人远征,离她而去了。
因为情况不定,不知道这一趟会出去多久。
寒寻离开的这天,姜梨梨和其他族人一起,目送他们远去。
外面很危险,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尤其是寒寻。
姜梨梨难以平静。
上个位面她还能各种耍宝让郁迟外出都带着她,但是换成寒寻,是绝对不可能的,她都没想过提出要随同这回事。
再说她这小身板也没法跟着一起去。
五十多名白狼族人化成兽形态,簇拥着最高大的纯白狼王,在干燥的大草原上是一道突兀的美色。
狼王扭头朝部落的方向看了一眼。
狭长幽绿的眼睛盛着分辨不明的意味。
姜梨梨感觉他看了整个部落一眼,最后定格在她身上。
她朝他挥了挥手,狼王却转头走了。
姜梨梨想起他做决定要外出之后,对她说过的话,心里又紧了紧。
他那眼神,是不是在警告她呢?
寒寻不在,没有外置冷风空调可以用了,姜梨梨开始过苦日子。
皮革是不能睡了,她选择睡在地上。
在天黑之后四个小时内,地上还是热腾腾的,到了凌晨会逐渐降温。
习惯之后,每天还是勉强能睡三四个小时的样子。
吃的东西暂时还能撑,没有果子叶子吃,族人就用肉干煮水喝。
这些用大量的盐腌制,晒干的肉类,能存放很久。
温期的时候,兽人会储备大量的肉,用来度过热期和寒期。
但只吃这些显然是不够的。
姜梨梨逐渐感受到,热期对她的身体有明显的影响。
据族人说,这一次热期比以往的温度都要更高,白天也变得更漫长。
姜梨梨大量地出汗,但是又没法补充足够的水分,身体酸软,心跳非常快。
部落里也有一些和她一样情况的族人,但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年轻。
姜梨梨尝试变成兽体,但是兽体覆毛会更热,只能又变回来。
在热期,除非必要,兽人更多以人形态生存。
这天,没有见到姜梨梨出来吃饭,岚和做饭的白狼大娘把这情况报给了祭司。
族长外出之后,部落里的安危由祭司带领剩余的雄性白狼守护。
“她还在屋子里?”
祭司听说梨梨没出来进食,眉眼之间笼上一层忧郁神色。
他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迈步走向族长的木屋。
推开简陋的木门,看到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青予顿时没了那派从容。
他快步来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见人没有任何反应,确定是昏迷休克了。
对于她,青予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恨这个表面无害的小银貂转眼变得无情,害他错信了人。
也恨他没法完全放下她。
明明是个穿心烂肠的狠毒之人,居然也有被背叛后还不清醒的时候。
青予抬手释放冰魄天赋,让低温笼罩在她滚烫的身体四周,把人抱到外面,唤人拿汤水过来。
汤水是刚刚煮好的肉汤,还烫着。
青予端着木头碗,掌心迅速凝结冰晶,冻住碗底。
汤上面冒着的热气很快消散,液体失去热度,温和适口。
抱着她的左手从她下巴下面反转过来,捏开她的嘴,右手送汤。
因为寒气为她降了温,又补充了水分和营养,姜梨梨的身体这才有所缓和。
起码没之前那么烫了。
青予皱着眉,看向她的一双碧蓝眼眸,眼底沉着一片浑浊不安的担忧。
这是热病。
每年大草原上因热病死亡的兽人不计其数,但多是身体不够康健的幼年兽人和老年兽人。
处于青壮年的梨梨也得了热病,说明她的身体状况不佳,无法承受如此高温的热期。
喂了几口汤助她缓解后,青予就没再喂了,昏厥中的人不适合灌太多水,只能等她醒过来自已喝。
身体不再燥热后,姜梨梨终于醒了过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浑身绵软乏力,缓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已躺在男人的怀里。
寒寻不是已经走了吗?
她悠悠睁开眼,起先视线模糊,逐渐才变得清晰。
抬头看到的,是青予蹙眉关怀看着她的一张美丽面孔。
他眼底蕴着化不开的郁色,似乎不怎么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