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上的水蒸气,柔和地洒在课桌上,仿佛给它们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金纱。
教室里传来阵阵早读声,与走廊上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和谐的交响乐。而在这美妙的声音中,粉笔灰在阳光的光柱中翩翩起舞,仿佛跳着一场永恒的圆舞曲。
乐清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托着腮帮子,目光投向窗外。
发梢上别着的蓝色蝴蝶发卡,随着她转头的动作,那只蝴蝶轻轻地颤动着翅膀,仿佛随时都要飞走一般。
突然,乐清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趴在课桌上打盹的凌空身上。
她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地戳了戳凌空乌青的眼眶,指尖沾着的草莓味护手霜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珍珠光泽。
“黑夜可不会亏待晚睡的人哦,它会给你留下两个可爱的黑眼圈呢!”
乐清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说完,她又稍稍凑近了一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凌空的呆毛,好奇地问道:“那本小说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凌空似乎被乐清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连忙把脸埋得更深了一些,整个脑袋都快要钻进语文书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回答道:“昨晚看到凌晨五点呢!第 288 章,男主居然用脚趾解出了哥德巴赫猜想……”
然而,他的声音还没说完,就被教室后排突然爆发的一阵哄笑声给淹没了。
春日特有的困倦像棉花糖般在教室里膨胀,有谁的书包拉链上挂着叮当作响的动漫挂件。
“哇!”
乐清眼睛倏地亮起来,课本边缘被她折出第十七颗歪歪扭扭的星星,纸角泛着经年累月的卷边,“这不比数学课刺激?”
她突然撕下半页作业纸,碳素笔尖在晨光里划出流星般的轨迹,写下“文字是时光的琥珀,藏着我们不敢说出口的梦”,顺手将纸条叠成振翅欲飞的纸鹤,塞进凌空布满涂鸦的笔袋。
窗外樱花掠过她泛红的耳尖,像是春天在偷听少女心事,风掠过时带起隔壁班钢琴社断断续续的《致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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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高一(1)班中排突然传来“咚”的闷响,莫晓晓的额头与课桌亲密接触,惊醒了粉笔盒里沉睡多年的粉蝶标本。
她睫毛膏晕成半永久的熊猫眼,手中还攥着批注到397页的打印稿,页边空白处密密麻麻的批注像蚂蚁军团正在迁徙:“文学不应是幻想的泡沫,而是照见现实的镜子”。
路过一班的耿明文见状,黑框眼镜片后泛起可疑的泪光,镜架上缠着的创可贴随着抽鼻子的动作微微:“没想到我的作品这么感人..….”
她脖颈处的银链滑出校服衣领,吊坠里封存的蓝柑糖浆泛起涟漪——这是去年文学社特制的“灵感燃料”,此刻却在主人疲惫的呼吸中轻轻叹息,折射出窗台上多肉植物新发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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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忘忧部活动室里,空调吐着不均匀的冷气,将紫藤花的香气凝成淡紫色的雾霭。
莫晓晓侧脸枕着《现代汉语词典》微微小憩,钢笔水在扉页洇开“每个标点都该是心跳的刻度”的字迹,发丝间缠绕着油墨与修正液混合的独特气息。
凌空首接趴在枫木长桌上补觉,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的蝶影,手边摊开的笔记本里,“当文字失去重量,故事就会在虚空中溺亡”的潦草字迹正被窗外漏进的风轻轻翻阅。
耿明文抱着被荧光笔染成彩虹的稿子挪进活动室时,帆布鞋在地板蹭出忐忑的轨迹。
林昕雨将分析报告投影到白板,光束中浮动的尘埃像被惊动的文字精灵:“全书共使用‘虎躯一震’427次,相当于每小时震动5.8次;‘倒吸冷气’309次,总计吸入量约等于若榆三个游泳池。”
她发梢的银领夹在冷光中流转,如同精密仪器正在扫描数据,“建议作者体检时排查颈椎病和肺活量。”
“但想象力值得肯定。”
凌空打着哈欠首起身,卫衣帽子歪成滑稽的角度。
他翻开自己整理的笔记,某页贴着“文字迷宫里的勇者”贴纸:“比如用‘量子波动速读法’追校花,很有...创新精神。”
粉笔在黑板上划出“青春本就是超现实的诗”,粉笔灰簌簌落在他发间,恍若早生的华发。窗外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与蝉鸣编织成初夏的前奏。
东漾突然举手,腕间的克罗心手链撞出清越响声:“我能朗诵最震撼段落吗?”
没等众人反应,他己跳上吱呀作响的课桌,将稿件卷成扩音器:“‘她樱花般的唇瓣吐出彩虹糖的芬芳,胸前的史莱姆随着知识澎湃...’”
阳光透过他长裤的缝隙,在地板烙下跳动的光斑,像某种神秘的摩斯密码。
“停!”
莫晓晓屈指敲了敲枫木桌,镇纸下的《修辞学发凡》微微震颤,“基础语法错误率38.7%,比喻失当率92.4%,建议重读小学语文课本。”
她指尖的创可贴边角,那是昨夜被稿纸划伤的勋章。
窗外的麻雀突然集体振翅,仿佛连它们都在为这段文字尴尬,紫藤花架下经过的女生们嬉笑着,发绳上的铃铛串起清脆的嘲讽。
耿明文脸色煞白如纸,手中奶茶杯被捏出月牙形凹痕。
乐清连忙打圆场,将草莓蛋糕推到他面前:“其实人物塑造很鲜活!像那个总在女厕所门口偶遇的教导主任..….”
她蘸着奶油在瓷盘底部画笑脸,悄悄写下“故事是心的形状,弯折处藏着成长的棱角”。奶油字迹映着窗外渐斜的日光,宛如正在融化的银河。
“那是伏笔!”
耿明文突然激动,眼镜滑到鼻尖,“后来他变身异形怪兽…...”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滚过春雷,震得活动室吊灯轻轻摇晃。林昕雨转动银领夹,投影切换成成绩单:“耿同学,你上周数学考了27分。”
冷光中漂浮的尘埃突然凝滞,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死神镰刀。
死寂中,莫晓晓调出数据图,机械键盘声敲碎凝固的空气:“假设每天创作5小时,三年后你的版税收入预估为..….”
她敲下回车,屏幕跳出鲜红的-37.2万元。这个数字在暮色中跳动,宛如电子墓碑上闪烁的墓志铭,投映在每个人瞳孔里都变成不同形状的叹息。
“文字不需要翅膀,需要的是骨骼。”
凌空突然开口:他翻开被咖啡渍染黄的稿件,指尖点着某段操场描写:“这里要是加上紫藤落叶的声音.…..”
突然响起的下课铃吞没了后半句,惊飞了栖息在窗台的斑鸠。
谁也没发现林昕雨在会议记录背面写:“父亲,若我当不成完美的女儿,能不能做完整的自己?”
钢笔尖在纸面洇开小小的墨色漩涡。
暮色爬上窗棂时,耿明文抱着被批注淹没的稿子发抖,纸页间飘落便利店积分卡,背面写着“当世界说你疯了,或许是你触摸到了现实的裂缝”。
东漾递来冰镇奶茶,杯壁凝出的水珠浸湿了便签:“其实我初中写过更烂的诗,比如‘月亮是天空的肚脐眼’..….”
“后来呢?”
“被乐清折成纸飞机射进教导主任的假发了。”
他腕间的克罗心手链叮当作响,“那天夕阳特别红,像教导主任地中海上腾起的怒火。”
众人笑作一团,声浪掀翻了活动室的《辞海》,书页哗啦啦翻到“青春”词条,释义在暮色中渐渐模糊成水墨般的氤氲。
谁也没注意林昕雨将那句话悄悄折成纸船,放进养着水母的玻璃缸。透明生物吞吐着蓝色荧光,载着未竟的独白在暮色中浮沉,宛如文字海洋里最孤独的标点。
远处的钢琴社又开始练习《梦中的婚礼》,音符乘着晚风潜入活动室,在每个人的笔记本里种下未发芽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