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的清晨,本该被红绸喜幛浸染得喜气洋洋。三日前,沈文远与春燕的婚礼热闹非凡,府中张灯结彩,宾客们的祝福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可此刻,玉莲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自己新添的细纹,满心皆是愁绪。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似乎都不及心中的焦虑沉重。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着案头的密报,纸张粗糙的质感传来,每一下触碰都像是在提醒她即将面临的危机。
管家王福匆匆赶来时,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夫人,大事不好了!”他平复了几下气息,才颤抖着声音说道,“李谦余党供出,参与绑架案的海盗头目竟是京中镇国公的远房侄子。”这消息如同一记惊雷,在玉莲耳边炸响。她瞬间明白,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们,恐怕己经成为了权贵眼中的绊脚石。
就在玉莲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时,丫鬟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夫人,老爷在衙门被御史弹劾了!”话音未落,玉莲手中正在绣制鸳鸯枕的丝线“啪”地绷断。那鸳鸯枕本是为春燕的新婚准备,寄托着她对这对新人的美好祝福,可此刻,所有的温馨与期盼都被无情地打破。她抓起披风冲出门去,心急如焚,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脏上。
在衙门的长廊上,玉莲正撞见宋云龙被几个侍卫押着走过。曾经意气风发的夫君,此刻乌纱帽歪斜,官袍下摆沾着墨渍,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争执。可即便如此,宋云龙看见她时,仍强撑着露出笑容,那笑容里满是疲惫与无奈:“莫怕,不过是些小人作祟。”玉莲的心却揪得更紧了,她能看出宋云龙眼中的痛苦,也明白事情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京中来的御史站在阶前,神情严肃地宣读弹劾奏章。玉莲攥着袖中短刃,听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从御史口中说出。“纵容海盗、贪墨盐税、草菅人命”,字字如刀,诛向宋云龙,也诛向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尖锐而刺耳。玉莲抬头望去,只见一顶八抬大轿缓缓停下,轿帘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竟是曾在宴会上刁难她的李婉仪。
李婉仪摇着鎏金团扇,款步而来,姿态优雅却透着说不出的傲慢。她腕间的翡翠镯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宋大人好手段,”李婉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过得罪了镇国公,怕是这乌纱帽......”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与幸灾乐祸。
玉莲还未等她把话说完,便己挡在宋云龙身前。素白的裙摆扫过青石板,带着决绝的气势。“李姑娘这话,可有证据?”玉莲的声音清冷,眼神中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绝不相信自己的夫君会做出这样的事,更不愿看着他被这些权贵随意诬陷。
“证据?”李婉仪突然拍手,几个壮汉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上前。玉莲瞳孔骤缩,那竟是衙门的老捕头。老捕头跟随宋云龙多年,忠诚可靠,此刻他的腿骨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显然是遭受了残酷的折磨。可即便如此,他仍死死攥着半张烧焦的纸,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这是从海盗窝点搜出的账本,”李婉仪用帕子捏着纸片,满脸得意,“上面可清清楚楚写着宋大人的名字。”玉莲盯着那张纸片,心中满是疑惑。她深知这定是权贵们设下的陷阱,可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宋云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弹劾奏章上,晕染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玉莲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摸到他后背黏腻的湿意,心中一惊——分明是有人趁乱下了毒。她转头看向春燕,只见少女正颤抖着解开沈文远留下的木盒。盒子打开,里面除了账本,还有半块刻着玄鸟的玄铁。玄铁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当夜,整个苏州城都沉浸在黑暗与寂静之中,唯有玉莲的书房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她坐在桌前,一封又一封地烧着弹劾信。火苗舔舐着“勾结海盗”的字眼,将那些污蔑与陷害化为灰烬。可玉莲知道,这远远不够。她突然想起沈文远临终前说的“玄铁”,心中涌起一丝希望。或许,这玄铁就是揭开真相的关键。
更夫敲过三更,夜色愈发深沉。王福神色慌张地送来密报:“夫人,城东铁匠铺有人打造玄铁兵器,掌柜的说是......镇国公府的订单。”这个消息让玉莲心中一震。玄铁、兵器、镇国公府,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开始串联起来。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阴森而凄厉,仿佛预示着不祥。玉莲将玄铁贴在烛火上,仔细查看。金属表面渐渐浮现出细密的纹路,竟与李婉仪扇子上的玄鸟图腾一模一样。正当她想要进一步研究时,后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那声音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玉莲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玄铁差点掉落。
她冲出去,只见春燕倒在血泊中,脸色苍白如纸。春燕的手中还死死攥着半块玄铁,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执念。而远处的屋顶上,一个黑影闪过,腰间玉佩折射的冷光,正是镇国公府的徽记。玉莲望着春燕,泪水模糊了双眼。这场因破案引发的风暴,难道仅仅是权贵复仇的开始?而玄铁背后隐藏的秘密,又会将他们推向怎样的深渊?玉莲攥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要为夫君洗刷冤屈,为春燕讨回公道,揭开这背后的真相。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