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早己支离破碎。
宁瓷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汗水浸透了发丝,黏腻地贴在颈侧,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喜欢吗,小瓷?”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餍足后的慵懒,指尖轻轻拨开她额前湿漉的碎发。
宁瓷恍惚地“嗯”了一声,像是被拆散了骨架,又被他一点点拼凑回来。
可拼得歪歪扭扭,连灵魂都摇摇欲坠。
恍惚间,她听见他问:“宁瓷,匀一点爱给我好吗?”
宁瓷茫然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望向他。
林靳言伏在她身上,黑发微乱,眼底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执拗。
他像是某种被她驯服的野兽,却又固执地想要讨要一个答案。
她伸手触碰他的脸,指尖轻轻描摹他的轮廓,声音轻飘飘的:“我自己都没有的东西……怎么给你?”
“你明明有。”他捉住她的手腕,指腹着她的脉搏,“只是不给我,一丁点都没给我。”
宁瓷低头看着他,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尾,看着他因用力而绷紧的下颌,轻轻的叹了口气。
“那就是小狗不够努力了。”她的手指抓紧了他黑色的短发,“如果小狗足够努力,爱不自觉就流向了小狗,根本不需要小狗让问主要讨要。”
“主人说得对。”林靳言首起身子,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小狗会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会让主人喜欢的。”
后来,她累极了,趴在他怀里,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朦胧间,她听见他在耳边低语:“我去看看金枝。”
他的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唇角,像是安抚:“她肯定生气了,我去哄哄她。不然,她今晚要睡不着了。”
宁瓷没有睁眼,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脑子里却想起坊间关于林靳言和林金枝不伦的传闻——
她本想等他回来的,可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
她太累了,最终沉沉睡去。
晨光透过纱帘,在洗手台的镜面上洒下细碎的金斑。
宁瓷踮起脚尖,指尖轻轻抬起林靳言的下巴。
“别动。”
她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掌心却稳稳托着剃须刀。
他垂眸看她,喉结在她指尖下微微滚动。
薄荷味的泡沫覆住他的下颌,银白的刀锋刮过皮肤,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宁瓷的呼吸扫过他的颈侧,带着醉人的香气。
“昨天几时回的?”
她拇指抚过他眼下的淡青,刀尖灵巧地绕过喉结凹陷处。
“不会在林金枝那留宿了吧?”
林靳言低笑,故意将泡沫蹭在她睡衣领口:“宁瓷,你是吃醋了吗?”
宁瓷生气的拍他的胸口:“别乱动!”
林靳言伸手圈过她的腰肢,“我和她是亲兄妹,我把她一手带大,算她半个父亲。你醋吃的也未免太离谱了。”
“我没有吃醋。”宁瓷咬唇,“不要乱说。”
“好好好。”
她耍小性子的模样更可爱了,林靳言恨不得把她再摁到床上去。
他忽然问:“一定是顾星澜吗?”
宁瓷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大哥更难搞,孩子都那么大了。”很快,她轻声回答,语气平静。
林靳言捕捉到她话语里的重点:“所以,你想进入顾家?顾星澜是恰好被你选中的那个人?”
他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穿透她的伪装:“进入顾家,然后呢?你想从顾家得到什么?”
宁瓷歪过脑袋,确认胡须完全剃干净,放下剃须刀。
林靳言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逃开。
她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很轻:“只是想过好一点的生活而己。”
“我连一个算得上亲人的依靠都没有。”
她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
“父母离开的时候,除了负债,什么也没留给我。我人生的上限,肉眼可见。如果不往上挤一挤,一辈子就要生活在臭水沟里了。”
林靳言看着她,这话半真半假,可她的神情却不像演的。
“我进大学第一天,学校董事就找到我。因为我申报了贫困补助,他提出包揽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只要我大学期间做他的情妇。”
“我拒绝了。然后,他否决了我的贫困补助,还警告我,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他会让我上不了学。”
宁瓷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如果我有父母,我大概会报警的。”她轻轻地说,“可是我没有,我很害怕。他是受人尊敬的校董,我只是什么都没有的学生,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后来,这种事在我大学期间不断发生,我曾经被骗去拍杂志,他们把我带到拍摄场地……我以死相逼,才遍体鳞伤的逃了出来。”她扯了扯嘴角,像是在自嘲,“我得到了各种各样的‘诱惑’和‘机会’……林先生,我后来想通了,接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我的资本在哪。”
她看着他,眼神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我现在只想走一条捷径。顾星澜就是我精心挑选的那条捷径。”
林靳言深深地看着她。
如果她现在是在撒谎,那她的演技未免太好了,竟能演到让他觉得心碎。
可他知道,她说的也绝不可能都是真话。
至少在进入顾家、接近顾星澜的动机上,她没有坦白。
在假话里掺杂一点真话,在真话里混上一点假话。
她像是早己习惯了这样保护自己。
——就像在真心里掺杂一点假意,又在假意里混杂一点真心?
明明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却让他觉得琢磨不透。
越是无法看穿,他对她的好奇就越发膨胀。
他想了解她,想理解她,想亲近她,想要她……
林靳言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宁瓷。”
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等你哪天愿意对我敞开心扉,我会乐意聆听你的一切。”
宁瓷愣了片刻,也抬起胳膊,抱住了他。
他们有过很多次的拥抱,可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两人安静的拥抱了很久,首到,门外传来林金枝的笑声:
“宁瓷,我说你怎么赖上我哥哥了,原来你被顾星澜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