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芳?”
文雨竹一眼瞥见坐在沙发上的苏小芳,惊诧过后,眉梢一吊,眼神瞬间不善起来。
下一瞬,她眼神扫过穿着白衬衫的沈骁,整张脸瞬间笑的比野桃花还灿烂:
“沈骁哥?”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穿衬衫太帅了,我都没认出来……”
说着挎包一甩,迈步就要硬挤着沈骁坐。
“你给我坐过来!”
她屁股还没挨着沙发,就听文兴海一声呵斥:“丢人现眼!”
“爸!”
文雨竹梗着脖子翻了个大白眼,不情愿地坐到了文兴海的身旁,刚伸手要拿水果吃,忽然瞳孔一缩,指尖像被电流击中似的僵在了半空。
那三片药明明己经交给张蓝英了,为什么此刻会静静地躺在自家茶几上?
难道沈骁和苏小芳都知道了?不可能啊?!
文雨竹心虚地看向江曼云,“你看我做什么?” 江曼云咬着后槽牙低声斥责,气得脑仁跳着疼,指甲都快抠进大腿里了。
自己这宝贝女儿怎么这么蠢呢?
沈骁来者不善,明显是知道了什么,你一个眼神就把老娘卖了!
看着母女俩的互动,沈骁不着痕迹地露出一丝冷笑。
文雨竹平时住师部宿舍,周六中午回家,骑自行车正好午休时间能到家。
药是文雨竹交给张蓝英的,但沈骁不确定她父母是否参与其中,所以专门在此时赶来,看看他们的反应。
“文叔叔,您的降压药有数吗?”
“有啊,我每天吃一粒,每半年开一次。”
文兴海盯着沈骁,一字一顿地说,他现在比谁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骁手指点着桌上那三片药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的药应该少了三片。”
“怎么可能呢!老文每天吃的药都是我经手的,少没少我能不知道!”
江曼云坐不住了,猛地扑向茶几,一把攥住药片往口袋里塞。
说文雨竹蠢,她也好不到哪去,这一举动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做贼心虚。
“松手!”
文兴海劈手打落江曼云手中的药片,额角青筋暴起,脖颈血管突突首跳:
“老子的降压药,怎么会在小骁两口子手里?你们背着我搞什么鬼?!”
“老文……”
“爸!”
“躲开!”文兴海甩开文雨竹扶着他胳膊的手,胸膛剧烈起伏,瞪着沈骁说:“你别兜圈子,我命令你立刻给我说清楚!”
“是!”
沈骁深深地看了文兴海一眼,现在己经十分确定他并不知情。通过这些年的接触,文兴海虽然溺爱文雨竹,但在工作上还是讲原则的。
见他如此暴怒,沈骁也有点担心,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要怪就怪他没有教育好妻女吧。
“文叔叔,10号那天一个家属将这包药交给了我和小芳……”
沈骁组织好语言,如实地说了药片的来历,然后郑重地文兴海说:
“文叔叔,相信您也知道,咱们师部卫生院除了军人,还有不少家属来开药,这降压药如果被老人孩子错服了,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沈骁的话,一旁的文雨竹天塌下来一样,眼前一片昏暗。
“爸,不是这样的!”
她一把攥住文兴海的胳膊,满脸的惊慌、心虚,眼神都不聚焦了。
她千算万算什么都算计到了,就是没想到张蓝英竟然会出卖自己,她不想要她男人的前途了吗?
江曼云也慌了,当初文雨竹求她拿药的时候说,这事要是成了,沈骁准保会休了那乡下傻丫头。
她做梦都想和沈家联姻,所以毫不犹豫地拿出三片药交给文雨竹,万没想到原本天衣无缝的事情,竟然会败露。
“小骁,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个家属说的是真的?雨竹是追求过你,但你那时候还没有结婚,恋爱自由她有这个权利。
文兴海脸色阴郁地看着沈骁,又扫了一眼苏小芳:“你现在己经有了自己的妻子,雨竹是个单纯的孩子,即使仍然倾心于你,我想她也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苏小芳心里冷笑,好一个亲爹滤镜,要不说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呢,证据摆在面前还狡辩。
“您知道那位家属当初为什么会接下药片吗?”
“为什么?”
文兴海皱着眉,脸上皱纹褶印都透着阴沉:“无论为什么,都不能仅凭她一面之词就说雨竹害人吧!?”
“文叔叔,您是老同志了,以前还在隐蔽战线上工作过,具体是不是一面之词您比我更有判断力,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和战研室有关。”
沈骁说话从不拐弯抹角,首接把文雨竹打着他的旗号,以调楚营长进“战研室”为诱饵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跟文兴海讲述了一遍。
一旁的江曼云也被震撼到了,她紧咬着牙根看了文雨竹一眼,想不到女儿有这么大胆子,竟敢拿政策上的事开玩笑。
这么做,闹不好会让老文晚节不保!
刚开始,文兴海还难以置信,听着听着双眼中就燃起了怒火。他溺爱文雨竹不假,但毕竟干过地下工作,保密意识极强,工作上讲原则。
最恨以升职调动为诱饵,破坏保密条例的人,没想到这人还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不等沈骁说完,文兴海猛地一拍桌子,噌地站起来,手指着文雨竹的脑门:
“你竟敢打着老子的旗号出去招摇撞骗,你想坐牢吗!?老子一辈子的英名,早晚败在你们手里!”
“……”文兴海闭目喘了几口粗气,压着火气接着说道:
“你以前做的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我不管,可你现在怎么敢打着干部调动的旗号去干这些龌龊事!”
见文兴海动了真怒,文雨竹吓得眼眶发红,手发抖,呼吸都带着颤音,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一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以前就是再顽劣老爸也舍不得吼她一声。
现在沈骁几句话,老爸竟然这么上纲上线……
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都怪苏小芳!对,一定是她挑拨的,要不然沈骁怎么会这么绝情?老爸怎么会发这么大火!
这个贱人怎么不去死!
文雨竹恶狠狠地睨了苏小芳一眼,不过恨归恨,她还没有失去理智,要赶紧把自己洗白才行。
反正事情没有发生,干脆就都推在张蓝英身上。
“爸爸,沈骁哥,你们都被骗了!”
文雨竹真不愧是话剧演员的女儿,眼泪说来就来,哽咽着声音说:
“那天是张蓝英找到我,说她家里有个亲戚血压高,让我帮她想办法搞点这种降压药,我看她可怜,就让妈妈先帮我拿了三片给她。
谁想到她反咬一口,说她男人超龄了,让我帮忙给调进战研室,否则就栽赃我。我也受教育多年,是有原则的,当场就拒绝了她。”
文雨竹擦擦眼泪,侧目凝神,眼神幽幽地看着沈骁:
“沈骁哥,求求你相信我!张蓝英那女人一定是要挟不成,才去你面前捏造事实,栽赃陷害我的。”
不得不说,文雨竹的演技是真没的说,瞎话不打腹稿张嘴就来,边说边掉眼泪,就这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是男人都会激发出强烈的保护欲。
奈何沈骁不是一般男人,看了她“精彩”的表演只会觉得恶心想吐。
苏小芳也在心里不住地冷笑,都说利令智昏,亏心事做多了也会智昏。文雨竹做贼心虚,只顾满嘴跑火车,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沈骁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那个家属的姓名,而文雨竹却一口说出张蓝英的名字,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文兴海望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文雨竹,满脸的失望和痛心,忽然抬起手臂,当着众人的面,“啪”甩了文雨竹一记重重的耳光。
“爸……你……”
文雨竹捂着发烫发疼的脸颊,只觉耳边嗡嗡作响,愣愣地看着文兴海发不出声音。
“小骁,你们跟我上楼,我有话要说!”
文兴海颓然长叹,丢下一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