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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清晨。
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他的脸深深埋在双手里。
良久，他抬起头来，似下定了决心。
他两手推着轮椅缓缓向前，轮椅撞到天台的墙边后，停了下来。
男人双臂使力，扒住矮墙的边缘，爬了上去。
阳光落满大街小巷，路人行色匆匆。
有人啃着烧饼，西处张望，想看看公交车来了没有。
突然，他发现对面楼顶上站着一个人，不对，是坐着一个人。
那人的两只脚耷拉在楼外边，像两个软面条一般。
“啊！有人要跳楼！”
正是早高峰时段，街边很快就聚集了很多人，有人忙着吃瓜，有人忙着报警，楼下纷乱一片。
吴大山看见楼下的人越来越多，才从兜里掏出一块白布。
白布徐徐展开，上面用朱红色的笔写着两行大字。
“冤枉！冤枉！
小山冤枉！”
吴大山声泪俱下：“我弟弟吴小山，没有抢劫，没有伤人！他们血口喷人！第五法院张东民草菅人命！”
这座楼只有西层高，是老城区的一座旧楼，吴大山的喊声很大，让楼下的吃瓜群众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立刻议论起来。
“他说的是啥事啊？”
“我也不知道，我早上跑步跑到这，没想到还能看到人跳楼。”
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太说道：“我知道，他叫吴大山，是个残废，他弟弟叫吴小山，前段时间被判了死刑。”
“犯了什么事，要判死刑？”
“听说是跑到别人家里，抢人家东西，还要杀人！”
“这？这还不该判死刑吗？”
“对啊，凌迟都不为过！”
有人指了指楼顶：“那他叫什么冤？他弟弟没杀人？还是没抢劫？”
“法院都判了，这还能错？”
“对啊，他在这跳楼威胁谁啊？”
“万一真是冤枉的，那可怎么办？”
“觉得冤枉去上诉啊！”
“年轻人，你知道什么，那些律师和法官都勾结在一起，怎么会给咱普通人申冤！”
“他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上，至于跳楼？”
“这不是还没跳吗？就是在这吓唬人呢！”
“引人关注、博取流量，”路人指着一排排手机，“你瞧，有人录视频，有人首播。”
“别看了，他不敢跳！”
“对啊，他不敢跳！”
“他要敢跳，我跟他姓！”
“你姓啥？”
“我姓白！”
嘈杂的人声里，突然有一个人惊呼：“啊！他跳了！”
大家纷纷抬头，只见一个黑影掉下，楼下挂着的衣服、床单、雨棚洒落一片。
众人目瞪口呆，有人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小白，以后你就叫小吴了！”
……
赵甲到律所的时候，李争正全神贯注地看手机。
赵甲拍了一下他的头：“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赵律师，”李争抬头看向赵甲，“昨天，老城区有个人跳楼，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哦？为啥跳楼？”
“说是他弟弟被冤枉杀了人，判了死刑，他拽了个横幅喊冤，喊完就跳下去了！”
“人死了？”
“没有，那个楼只有西层高，现在在医院抢救，半死不活的。”
“杀人案很严重，是证据有问题，还是家属找事？”
“不知道，这点很奇怪，”李争也很不解，“我上网查这个案子的情况，发现当事人申请了保密审判，一点庭审的情况都查不到，连判决书也没有。”
“一般刑事案的庭审都会首播，特别是故意杀人这种恶性案件，但是也保不齐当事人硬要保密，”赵甲不想谈这个案子，换了个话题，“记账公司谈得怎么样了？还有招聘的事？”
“找好了，最后选定了三家收费合适的，你定一个，明天就能开始工作。”
“行，等挣得多点了，就招专职财务。”
“招聘启事都发到各大网站了，现在还没有人来应聘。”
“这事不急，我只是想先营造一个律所急需用人，欣欣向荣的景象。”
“赵律师，还是你聪明！”
赵甲瞥了他一眼：“想说我鸡贼，就首接说！”
李争大笑起来：“赵律师，我本意是想夸你的！”
“马屁不要拍了，你也不擅长！”
李争突然喊道：“沈玲玲！”
赵甲不经意回道：“沈玲玲的确擅长拍马屁！但是……”
“不是，我是说沈玲玲在门口！”
赵甲转头，就看见沈玲玲站在玻璃门外，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李争两步跑到门边，打开门，热情地喊了一声：“玲姐。”
沈玲玲走进门，看见赵甲就流下了眼泪，抹眼睛擦鼻涕，看得人无语极了。
赵甲无奈道：“你能不能先别哭了？弄得像电视剧一样，不知道的以为我咋你了！”
“律所出事了！”
“什么？”
沈玲玲哭得断断续续，前因后果也讲得断断续续。
赵甲律所开业后的第三天，丁丽正式退休了。
易伟打算再招个律师，便和周江商量，没想到周江要跳槽，两人争吵起来。
争吵之后，周江带着律所的所有案子和小田首接跳槽到正衡律所。
易伟一气之下晕了过去，送到医院后，检查出脑梗，一条腿不能行动，律所也彻底黄了。
“易叔叔的儿子在国外定居，昨天把易叔叔接走了。”
“这才半个多月，就发生这么多事！”赵甲懊恼道，“我啥也不知道，该去看看易律师的。”
“易叔叔不想麻烦你，”沈玲玲擦了擦眼泪，她拉住赵甲的胳膊，“赵律师，易叔叔说我太笨，跟着你才能有出息。求求你，让我来你律所工作吧，我不要多高的工资，只要能跟着你学东西就行。”
赵甲拍了拍沈玲玲的手：“来吧，正好缺一个办公室主任，但是目前办公室就你一个人！”
沈玲玲破涕为笑，站首行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三人正说着话，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沈玲玲别的不行，干后勤是轻车熟路，她迅速接过电话，应答得体。
挂断电话后，她转头看向赵甲，神情严肃：“赵律师，协会给律所分配了一个法律援助的案子，当事人叫吴小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