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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玲玲生气，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漂着油花的锅。
“嘿，羊肉吃进狗肚子了，吃肉得时候你咋不问凭啥，送个本子你还问起来了？”
李争无奈，走到柜子边，拿出一个日志本，递给沈玲玲。
“办公用品不就在这放着，你自己不能拿吗？”
“呵呵，我也是专业的法律人了。”沈玲玲高兴的打开日志本，端端正正的在第一页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争看赵甲一首在沉思，便问道：“赵律师，依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没发现任何有利于吴小山的证据。也不知一审的时候，对方除了受害人的证言，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物证？”
“高尔夫球杆，上面查到了吴小山的指纹和程蔓的血液DNA。”
李争双眼大睁：“凶器！那可是铁证啊！”
沈玲玲爱不释手抚摸着手中的日志本，随口说道：“有没有可能吴小山在说谎？”
李争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我今天去临山别墅，那里可真是富人区，门口保安盘问了我半天，才把我放进去。有个老太太带着孙子在门口玩，两岁的小孩穿的鞋子，我去网上搜了搜，得六千块钱！”
“那里住的人，有钱的很，连保洁大妈都带着金手镯。有没有可能吴小山真是去偷东西的？必竟他妈妈和哥哥都生病了，他或许是想铤而走险？”
“也不无道理，”赵甲看了看外面天色，雪下得越发大了，“早点回家吧，路上不好走。”
“没事，往东二百米左右就有一个地铁站口，挺近的，”沈玲玲穿好羽绒服，对二人说道，“赵律师，我先走了。李争，你把锅洗干净，用热水烫烫，要不明天做饭一股羊油味。”
“凭什么我洗啊？”李争瞪眼看她。
沈玲玲拢了拢衣服：“凭什么，凭什么？你哪那么多凭什么？我做饭，当然是你洗碗，你不洗，明天中午就没饭！”
说完，她潇洒地离开律所，头都没回一下。
李争叹了口气，起身拾掇碗筷。
他边收拾边问赵甲：“赵律师，要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这案子二审是不是还得维持原判？”
“也不一定。”
李争一愣，端着锅问道：“还有别的办法？”
“有一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办法，”赵甲咧嘴，乐了一下，“不说这个案子了，我给你讲一个其他的案例。”
“有一个人，咱们就叫他老王吧！”
“赵律师，说王不说吧，文明你我他啊！”李争边收拾垃圾，边插了一句嘴。
赵甲放松地笑了一笑，“嗯，老王跑进了别人家，先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跑到了别人家里。现在的情况就是，老王跑进去后，发现女主人在家，他情急之下就钻进了床底下。”
“他本来是想着等女主人离开，或者睡着的时候，再偷偷出去。可左等右等没等到机会，男主人也回来了。最终，他被男主人发现，还要拉他去报警。”
赵甲望向李争：“你觉得他用什么说法能够说服警察？”
李争仿佛遇到了答辩老师，顿时就紧张起来，他仔细思考了足足三分钟，才缓慢回道。
“他非法进入到别人家里，不论他偷东西还是没有偷东西，都至少要定为入室抢劫，量刑三年到十年。”
“但是他一进屋，就发现有人，躲到了床底下，可以说未来得及实施侵害行为，未遂的话可以适当减刑，定个三年应该可以。”
赵甲未置可否，只是说了一句：“还有没有减刑的方法？”
李争有点疑惑，再思考了一会儿，才道：“老王可以说，他进屋后发现有人，所以主动放弃原本的想法，主动停止侵害行为，量刑应该在三年以下。”
赵甲还是没有对李争的回答做任何评论，只是问道：“如果偷的不是东西，而是别的呢？”
李争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不偷东西，还能偷什么？难道偷人？”
赵甲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争瞬间了悟：“对，老王可以说他想对女主人意图不轨，那就没有入室不入室的说法，最多判三年，如果主动停止侵害行为，那最多判一年。十年减到一年，这个法子也太好了。”
李争有点激动，但是片刻后，他又沉静下来：“赵律师，这样是不是在给犯罪人开脱？对于受害人来说，这是不是不公平？”
“有一句话叫，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人无好人，”赵甲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法律评价的是一个人的行为，而不是他心中的想法。老王潜入别人家里，想杀人、想偷盗、想猥亵？不论他想做什么，可实质上他什么也没做。那他就该为他的行为负责，而不是为他心中的想法负责。”
“明白了，赵律师，”李争重重的点头，“每个人心中都有恶念，我当初见到撞我父母的司机，我就想杀了他。”
赵甲又道：“其实还有无罪的办法。”
“什么办法？”李争的脑袋有点停滞，十年减到一年，还有啥方法能首接无罪？
“你慢慢想，就当是为法考提前做准备了，晚上冷，你和李伊就住在最里面那间屋子吧，”赵甲拍拍李争肩膀，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说了一句，“别忘了把锅用开水烫烫，省得明天炒菜一股羊肉味。”
李争低头，看见一桌的碗筷，顿时没心情想什么无罪的办法。
“赵律师吃饭也太挑剔了，怎么吃羊肉用一个碗，喝汤一个碗，涮菜又一个碗，一个人就造了三个碗……”
李伊跑了进来：“哥哥，我作业写完了，我帮你洗。”
一切收拾完，李争带着李伊到了最里面的那间屋里。
当初装修的时候，按赵甲的要求，把这间屋子装成了一个简单的会客室。
沙发可以展开变成一个小床，柜子里还有一个折叠行军床。就是为了方便有人要在这里加班太晚，休息用的。
李争收拾好床铺，他躺在折叠床上，想着赵甲临走的时候给他留的那个问题。
还能有什么办法让老王未经同意跑进别人家里，却无罪释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