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的指尖还凝着雨丝的灼烫,窗外的雷云己翻涌成墨色漩涡。
他望着云层里忽隐忽现的紫色电弧,喉结重重滚动——这不是普通的渡劫雷劫,更像是天道亲自执笔,要在他命盘上划下一道斩钉截铁的死线。
"宗主!"急促的脚步声撞开书房门,林若雪鬓发微乱,手里攥着半卷阵图,"护山大阵的灵气波动不对劲,刚才我查探时...阵眼处的星陨石在发烫。"她抬眼看见玄风望窗的侧影,话音陡然顿住——他的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连衣摆都因灵力翻涌而猎猎作响。
"去演武场。"玄风转身时眼底翻涌着暗雷,"通知所有执事:关闭宗门三重护山大阵,低阶弟子立刻撤往藏剑阁后的防空洞,筑基以下不得留在前山。"他抓起案头的玄铁令牌拍在林若雪手心,"你亲自盯着疏散,若有弟子受伤——"尾音突然放软,"我拿你是问。"
林若雪的指尖刚触到令牌,就被一道温热的灵力裹住。
她抬头时正对上玄风沉如深潭的眼:"这劫,是冲我来的。"他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额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他们要杀的是篡了天命的逆徒,不是无辜的青冥宗人。"
演武场上的钟磬声骤然炸响。
玄风站在最高处的观星台,望着山门下如潮水退去的弟子,衣袂被雷风灌得猎猎作响。
林若雪带着最后一批外门弟子跑过他身边时突然刹住脚,转身拽住他的袖角:"宗主!"她的眼眶发红,声音却稳得像定风珠,"我跟你一起抗劫。"
玄风低头看她攥得发白的指节,忽然笑了。
他从腰间解下枚泛着青光的符纸,符面纹路流转如星河:"这是天机阁用三十种天材地宝换的避劫符,能替你挡三次致命伤。"他将符纸塞进林若雪掌心,又屈指弹了下她额头,"你留在山下,等我踩着雷下来给你看新修的宗规。"
"可——"
"没有可。"玄风后退半步,脚尖点地腾空而起。
他的声音混着雷鸣落进林若雪耳中:"若雪,你要相信...我抢了主角的命,自然要担得起主角的劫。"
九霄台在雷云下若隐若现。
玄风站在台心,能清晰听见雷云中传来的轰鸣,像某种古老巨兽的嘶吼。
他解下腰间佩剑"破妄"横放膝头,仰头望着第一重雷云裂开的缝隙——那里坠下的不是雷,是天道的判决书。
第一击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紫色雷蛇裹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下时,玄风甚至闻到了焦糊的血腥味。
他咬碎舌尖,剧痛让神智清明如镜:"存在豁免"的金手指在这一刻疯狂运转,本应将他劈成飞灰的雷力被削去七分,余下三分仍像烧红的铁钎刺穿经脉。
他闷哼着栽倒,掌心深深掐进台石,指缝里渗出的血珠刚落地就被雷风蒸发成白雾。
"就这?"玄风抹了把嘴角的血,摇摇晃晃站起来。
他望着第二道雷在云层里攒动,突然笑出声,"天道老儿,你当年劈凌仙羽的时候,也是这么小家子气么?"
第二道雷是赤金色的。
这次玄风没有硬扛,他踏着剑步在雷雨中穿梭,让雷芒擦着衣角劈进台基——碎石飞溅间,他看清了雷纹里缠绕的气运丝线。
那些本该属于凌仙羽的金色光带,此刻正像藤蔓般往他体内钻。
玄风瞳孔骤缩:"原来...你是在收利息?"
第三道雷落下时,玄风突然张开双臂。
雷芒贯穿胸膛的刹那,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深处裂开——那是原身玄昭被抹去的记忆碎片。
他看见自己(或者说玄昭)跪在青冥宗祠堂,老祖宗指着他眉心骂"你天生带煞,偏要和天命之子争";看见凌仙羽在秘境里挥剑刺来,嘴角挂着"这是你该有的结局"的冷笑;最后看见那枚本该属于凌仙羽的"天命金珠",正静静躺在他丹田,被雷水洗得愈发璀璨。
"原来...不是我抢了他的命。"玄风喘着气,雷芒在他体内游走如活物,"是这珠子本就该属于我。"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雷云都晃了晃,"天道你眼瞎!
当年玄昭被你逼得走火入魔,现在换我来告诉你——"
第西道到第八道雷几乎是连在一起落下的。
玄风不再躲避,他像块烧红的铁,每道雷劈下都让他的灵脉更坚韧一分。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金丹在碎裂重组,元婴的雏形正顶着雷压成型;能听见山下林若雪的哭喊声被雷音碾碎,却更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声里的韵律——那是属于新天命的鼓点。
第九道雷来的时候,整个九霄界都安静了。
玄风望着那团混沌色的雷光,突然想起穿越来的那个雨夜。
当时他被雷劈得魂体分离,却听见有个声音说:"去替他活,去把本该属于你的抢回来。"此刻雷光落下,他没有躲,反而迎着雷芒跃起,掌心按在雷核上。
剧痛铺天盖地。
但在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他看清了雷核里的画面——那是天道的账本,凌仙羽的气运值正疯狂下跌,而他的名字旁,"天命主角"西个大字正在重写。
原身玄昭的残魂突然出现在他识海,笑着说:"哥,这次...我们赢了。"
雷散云开。
玄风立在虚空之上,周身环绕着金色气运光带。
他低头望向青冥宗,看见林若雪正仰着头看他,脸上还挂着泪。
他抬手弹了个响指,一道灵力裹着避劫符落回她手中:"说了要回来给你看宗规。"
然后他转身,望向苍梧仙门的方向。
那里,本该属于凌仙羽的天命金珠,此刻正悬在他丹田,散发着温暖的光。
"从此以后,"玄风的声音穿透九霄,震得所有修士识海轰鸣,"谁是天命...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