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望春楼可是以男倌儿出名。
这事被晋王知道后,觉得几人德性有亏,给王府抹了黑,将几人贬去了苦寒之地做徭役。
护卫营的人都知道那几人是被影卫司的人构陷的,但苦于没证据,不敢闹到晋王跟前,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此后护卫营的人再不敢招惹影卫司这帮人,觉得他们是疯子,同样影卫司的人也瞧不上这帮弱鸡。
李兆来得晚,没赶上那个冲突的热闹,自然也没把营里那不成文的规矩放心上,与影卫司水火不容。
他认为,都是为王爷效力,谁又比谁高贵?
王爷最高贵!
所以在王管事的拜托下,他才愿意给谢南音这个影卫司新人引路。
“你们认识?”影十一目光在李兆和谢南音身上来回打量。
“不认识,只是受王管事所托将他领过来,王管事说,他是新来的影卫。”李兆抢先回来。
“哦,有劳。”影十一颔首。
“那我先走了,你们忙。”
李兆逃也似的溜了,这群影卫眼神着实瘆人,目光落在人身上就像在看一具尸体,叫人脊背发凉。
谢南音瞧着李兆灰溜溜的背影冷嗤一声。
“没出息。”脑海里浮现出她师兄颀长的英姿。
勇敢、睿智、神武,潇洒,她师兄真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
“欢迎加入影卫司。”
影十一和其他几人迎上前,又道:“刚才是司中老规矩,也是欢迎新人的一个仪式,还望兄弟不要介怀。”
“不介怀、不介怀。”谢南音搓搓小手,弯腰捡起刚散地上的行李。
她的东西很少,只有简单的两件粗布素衣,女儿家的首饰是一件没有,她不喜那些东西,觉得练功不方便,平常都是扎个高马尾。
加上侯府去接她时,嫌她的东西太寒酸,不让带。
她本想把佩剑带走,可师娘说万不可让侯府人知道她会武艺,因为世家贵女都以精通琴棋书画为傲。
你可善舞,但绝不能善武,那样他们会认为你粗鄙不堪。
现在她跑出来了,不做那劳什子侯府二小姐,也不用管那些偏颇的死规矩,她决定等安顿下来就回去给师父他们报个平安,再把佩剑取来。
见识过谢南音的身手,影十一对这个小兄弟很是钦佩,亲自带她去入了册,安排她住所。
谢南音也趁他跟自己勾肩搭背时,不着痕迹地拍出了他胸前的飞针。
影卫司很大,但布局简单,正面一栋处理公务的两层大楼,侧面连着一排二层小楼。
这排二层小楼是影卫们的住所。
而另一边宽阔地带,则是用来训练的较练场,和几座封死的石房子。
晋王府共有十九个影卫名额,现在加上谢南音正好是十九个。
按影卫司惯例,登记入册那一刻起,就要舍去从前的一切,甚至是名字。
所以谢南音成了影十九。
她拿着刻有十九的黑金腰牌端详了会,又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皂角掺夹着淡淡的血腥味。
不禁咂舌。
上一个影十九一定死得很惨吧,这腰牌上的血腥味才一首残留,细看腰牌一角还有血迹未洗净,又像是渗进去了。
影十一领着谢南音上了二楼,推开了一间挂着八号屋舍的房门。
“十九,你往后就住这吧,咱们影卫司除了两位大人有独立住所,其他都是两人一屋。”
“不过咱上值都是错开的,一人值白天,那另一人就是晚上,偶尔可能需要出个公差,也跟一个人住没什么区别。”
谢南音扫了一眼,不大的屋子纵横放了两张木头床,房间中央一张桌子,两个凳,桌子上一把茶壶,两个杯。
还真是多一个都没有。
“嗯,那我这屋……另外一人是谁?”她将包袱放在桌子上。
“影西,不过他出公差去了。”
“哦,多谢十一前辈。”
谢南音拱了拱手,见影十一面色逐渐苍白,下意识拉扯胸前衣衫,细听腹部还有细微的“咕咕”声,知道他这是蛤蟆毒发作了,便道:
“十一前辈,我这有祖传的强体丸,吃了对身体有益,我赠予你一颗,感谢你今天的帮忙。”
她拿出一颗土黄色药丸递给影十一。
影十一看了看药丸,又看了眼热情的谢南音,勉为其难收下。“多谢。”
刚才他突觉身体有异,胸前有刺痛感,后面越来越难受,还有一泻千里的冲动。
“你先安置,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
“行,但别忘了吃健体丸。”
影十一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看着他不太自然的跑路姿势,谢南音不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没有!
不过解药给他了不是?
至于吃不吃,那就是他的选择了。
次日天还未亮,三号屋舍。
睡得正酣的影十三被人叫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被眼前人吓一大跳,瞬间困意全无,利落拔出床头的佩刀。
“你谁?”
“别汗别汗,是我,十一。”那人咕噜出一句话,含糊不清。
影十三皱眉疑惑,“十一?”
影十一疯狂点头。
影十一昨天蛤蟆毒发作后,没有吃谢南音给的解药。他虽欣赏谢南音身手,但无信任,自然不可能吃她递来的东西。
他想着睡上一觉不适感应该就消失了,不成想拉了一夜的肚子,腿都是软的,好不容易天快亮了,感觉好了些。
又发现脸肿了起来,胸前也如女子般高耸。
他觉得自己的症状不像生病,倒似中毒,便裹了件披风来找善毒的影十三兴师问罪。
他昨日负责迎接新人,未出影卫司半步,如今中毒,也只可能是一人所为。
只是他脸肿得都变形了,嘴唇也是,说起话来还含糊不清,影十三一时也没认出他,还被吓了一跳。
看影十三仍然不信,还要拿刀砍他的架势,他连忙做出自己的专属动作,一个横跨步,一手叉腰一手扶额,姿势甚是潇洒。
影十三一愣,这是影十一那货没错!
平时看他做这姿势就想抽他,现在这副猪头样,他不想抽他了,只想把他的头砍下来扔茅坑里。
“你中毒啦?”
影十一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满脸愤愤的盯着他,眼神哀怨,就是不说话。
“你,你不会怀疑是我给你下的吧?”影十三蹙眉,说话声都拔高了。
“我可没说,只是影卫司……只有你善毒。”
影十一一副笃定的模样气炸了影十三,影十三首接一脚把他踹下床,“滚。”
看影十三愤怒的样子不像装的,难道自己冤枉他了?
影十一从地上爬起,咧嘴笑了笑,甚丑,看得影十三浑身汗毛竖起,满脸嫌弃。
“十三,好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来找你帮我解毒的。”
“哼,你若不认为是我下的毒,为何会来找我解?”影十三眉目愤然。
影十一心知在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被赶出去,如今这副模样哪能见人,何况等会就该他上值,这要冲撞了主子如何是好。
他决定喝出去了。“是我的错,你帮我看看嘛。”
影十三头一撇,不理他。
“十三、十三、十三兄,我错了。”影十一轻轻拽了拽影十三的衣袖。
影十三终于回头,在对上一双无辜又委屈的狗狗眼有些心软,但在看到他那猪头似的脸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扯回衣袖,“好了,收起你那副恶心做派,把手伸过来。”
影十一闻言,咧着嘴巴伸手过去。
影十三为他把起脉,片刻后啧了一声,狐疑道:“奇怪,像是蟾蜍身上的毒……”
他诧异的看着影十一。“你怎么会中这个毒?你不会闲来无事,玩蛤蟆被咬了吧?”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去玩蛤蟆!”影十一抽回手,不悦道。
影十三笑得嘲讽,“我怎么记得曾经有人去抓壁虎,结果抓到蜥蜴,然后被……”
“打住,哪壶不开提那壶,你就说这毒你能解不?”
影十三从床上下来,睨了影十一一眼,慢悠悠道:“这就是你影十一求人的态度?”
影十一心头一喜,“能解啊,太好了!快帮我配解药吧。”
“啧,你是选择性失聪啊?”影十三拉下脸,转过身与影十一相对而立,上身微倾,两人距离拉近,这让影十一有些不自在,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抱在胸前。
“我说了,拿出你求人的态度。”
影十一避开他的目光,“你……你想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