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齐了。
太后坐在郑重,身边的紫嬷嬷站出来说,“前些日子,有人趁着惠昭仪生产,暗中下手想要毒害她,并谋害皇嗣,幸好老天有眼,阴谋被识破,抓了现行,太后娘娘十分震怒,就命奴婢查清真相,也好还惠昭仪公道,还后宫一个清明。”
紫嬷嬷展示那张沾了药粉的手帕,“这就是要下的毒,这药粉十分阴毒,是用多种伤人血气的药材综合,反复熬煮成汁,再晾干成药粉的,效力是普通药粉的十倍百倍,只要沾上一点,常人都会气血大损,更何况是产妇?”
“用的多了,会大出血而亡,就算太医抢救及时,也会终生不孕。”
宫妃们发出害怕的抽气声,这么阴毒的东西,她们哪儿见过?听着都心惊肉跳。
惠昭仪更捏紧了椅子扶手,她竟不知道,自己在产房内,还在鬼门关走了一回。
紫嬷嬷继续道,“查到了药粉,就顺着查到产房林嬷嬷头上。她招供,是宫里的小太监让她做的,药粉也是太监给的。再顺着那个太监查,太监咬死不认,但是他的同房太监证明,他跟某些人,过从甚密,很有嫌疑。”
皇后忍不住插嘴,“母后,这种大事,绝不能姑息!否则以后六宫还何以安宁,何以平静?只怕人人都担心自己受害了。”
“皇后的担心有道理,所以哀家才要严惩,以儆效尤。”太后颔首,示意紫嬷嬷继续说话。
紫嬷嬷抬头押来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正是犯事小太监的同房,交代了某月某日,犯事小太监,跟三位宫妃主子见过面。
结合产婆的供词,就知道那天是他们接头,交换药粉的日子。
被点名的三人吓的连声认错,说自己绝没有那个暗害皇嗣的胆子。
“不急,三位娘娘,你们先说说那天,都去了哪儿,有哪些人证。”
第一个点名的,正是萧美人。她依附苗妃,自从苗妃去祈福后,她学乖了,低调了,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绝对不敢做任何多余的事。
她正绞尽脑汁思考当天做了什么事情,可宫妃的生活很单调,日复一日做同样的事,她是真的想不起来,那天到底干了什么,每提出一件,就会发现和日期对不上号,或者找不到证人。
到最后,萧美人绝望了,开始胡说八道。
苗妃的性子,人人都知道,要说指挥萧美人害人,也不是不可能。
紫嬷嬷打断她的话,让第二位先开口。
第二位是妙更衣。
她是皇后举荐的宫女,一首无宠,之前都是跟常氏抱团生活,常氏入了冷宫后,她更是缩紧脑袋,在凤仪宫里不出门。
此刻问起她,妙更衣欲哭无泪,“嫔妾之前有个老乡,在杂务房当差,说是生了重病,求嫔妾照拂,嫔妾这才去的,实在不认识什么小太监。”
她冤啊!
因为担心被人提起宫女出身的旧事,妙更衣是支开宫人进去的,也就是说,找不到人证。
要早知道会有这事,妙更衣打死都不会出凤仪宫一步。
但常氏进冷宫,也跟贤妃和惠昭仪有干系,若说妙更衣给同伴报仇,也是个立得住的理由。
皇后抢先道,“妙更衣虽是臣妾举荐的人,但臣妾可没教她害人作死!查实了,嬷嬷尽管处罚就是!”
一副大公无私,大义灭亲的样子。
第三个开口的是福容华。
她站到正中,不慌不忙道,“别的日子臣妾可能记错,冬月十九臣妾不会记错的。十五刚发了分例银,臣妾想着十九是日光菩萨的诞辰,就命宫人去内务府领了一些彩纸回来,亲手折元宝以表崇敬,再供奉佛前。”
“白日,臣妾去了御花园散步。回来后,带着我的宫女心容,心佩,一起折了一大筐的元宝,还抄了佛经,赶在下午送给小佛堂的师父们,他们都可以作证。”
紫嬷嬷跟翠嬷嬷一合计,立刻让人去找佛堂的师父们问话。师父们也想起确有此事,当时福容华送了好大一筐元宝来,确实需要折一天,才有那么多的分量。
福容华证明自己没问题,其他人也不觉得福容华有什么害人的必要。
她在宫里与人为善,人缘很好,谁若是有什么困难,求她她也愿意帮忙,所以福容华口碑很好,她还有西皇子,地位安稳的很。
“这事跟福容华也没关系,还是先查一查萧美人和妙更衣吧。”
“她们两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实在可疑。”
许多宫妃都这么说着。
萧美人和妙更衣瞠目结舌,慌忙求情,“太后娘娘,嫔妾没有!嫔妾,嫔妾一定想清楚,会找到证人的!”
不过越是慌乱,越是想不出当天到底干了什么,两人都急哭了,生怕太后认定坏事就是她两干的。
韩舒宜一首冷眼瞧着,也分不清这两人到底是真的胆怯,还是演技太好,那股惧怕演的太真实了。
还是她们做了蠢事被揭穿,也想蒙混过去呢?
韩舒宜低眉敛目,清月快步过来,附耳对她说了几句话,韩舒宜一下捏紧了手帕。
“好,让她说!”
清月明白了,退后隐没在宫女群里,传达信息。
在七嘴八舌的议论中,雪采女怯怯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嫔妾有话说。”
她坐在末尾,一首不开口,此刻张嘴,整间屋子的视线都扫射过来,让雪采女瑟缩了一下。
太后这才留意到有这么一个人,“你说。”
雪采女站到中间,深吸气开口,“太后娘娘,嫔妾只是突然想起,冬月十九那天,见过福容华的宫女心容。”
“当时心容站在假山内的花木下,遮掩了身形,拢共站了大半个时辰。嫔妾觉得奇怪,多看了几眼,最后心容走了,嫔妾上前,还捡到一个珍珠耳坠。”
“嫔妾以为这是心容丢的,一定急坏了,毕竟只有大宫女,才有资格戴珍珠耳坠。嫔妾想还给她,没想到心容抵死不认,说没丢东西,嫔妾以为是一时眼花,也就算了。”
“今天说起此事,嫔妾便想了起来,特将珍珠耳坠承上。”
说罢,雪采女将荷包拿出,捡出其中的耳坠子。
心容脸色发白,下意识的去摸耳朵,才想起今天自己戴的是碧玉珠的耳坠。
而旁边的心佩,戴了跟她同款式的珍珠耳坠。
被翠嬷嬷拉来一对比,显然就是同一批手工做出来的。
翠嬷嬷举着耳环,“心容,你的耳环呢?”
“奴婢,奴婢的耳环早些时候就丢了,没想到是被雪采女捡到,对,就是不小心丢了,一个多月前就丢了。”
心容慌忙解释,“嬷嬷,这也不算什么证据啊!”
雪采女冷不丁说,“可是那天,我在假山的必经出口上,手抖撒了点红色颜料,也沾到了你的鞋底,这个,总不假吧?”
“嬷嬷现在找人去看御花园的假山石,还能找点没打扫干净的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