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乌云压下来,天色像泼了墨。雨点砸在宫墙上闷响连连,像是谁在敲鼓。
我站在窗前,看雨水顺着瓦片往下淌。远处坤宁宫己经模糊得只剩个轮廓。心里有股说不清的不安,但脑子反而比往日清醒,仿佛能听见暗处有人在低声说话。
小英轻手轻脚地走到身后,“娘娘,柳美人还是没影儿。”
我转过身,指尖捏住袖口,“把宫门封了,从角角落落查起。”话刚说完,又加了一句,“让陈矩查她最近常走动的地方,特别是坤宁宫那边的人。”
小英应声退下,脚步迟疑了一下才走远。
我坐下来看奏折,眉头不自觉皱紧。这场雨下了三天三夜,城外己经成了水乡。庄稼泡烂了,村子淹了,哭喊声传到城里都断不了。朝廷虽说要开仓放粮,可底下乱成一锅粥,粮车还没出城就卡住了。
“不能再拖。”我低声道,声音不大,却咬得死紧。叫来小贵子,“去户部,把存粮账册拿过来。”
他走后,我提笔蘸墨,开始写救灾的章程。粮食怎么分,灾民怎么安置,自救怎么做——每一条我都写得细,因为知道靠他们自己,救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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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雨还在下。我拎着裙摆快步穿过长廊,雨水打湿了绣鞋。
朱元璋正伏案批红,脸色沉得厉害。见我进来,头都没抬,“又来了?”
我行了个礼,递上奏章,“这是臣妾拟的救灾策。”
他接过翻了几页,眉头慢慢松开,眼神亮了些,“你这法子倒是实在。”
我笑了笑,“臣妾不过是晓得百姓最缺什么。”
他点头,找人把户部尚书传来。那老头急匆匆赶进殿,满头是汗。朱元璋将奏章扔给他,“照这个办。”
尚书捧着纸,嘴张了张想说什么。我盯着他,“误一日,拿你是问。”
他脖子一缩,赶紧低头,“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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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日子,我亲自带人下乡。天还蒙蒙亮就出发,泥路滑得站不住脚。马车走得吃力,几次差点陷进去。但我一句话不说,只顾往前赶。
见到灾民时,我心里发堵。他们脸上浮着菜色,衣裳破得遮不住身子。有的孩子躺在地上哼都不吭一声。我蹲下身,摸摸他们的额头,温的,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会好起来的。”我说得轻,但每个字都稳。
有人拉我的手,眼眶红得发亮,“娘娘真是菩萨心肠……”
我拍了拍那双粗糙的手背,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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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得越多,宫里越不太平。有人说我赈灾是为了收买人心,也有人说我在暗中培植势力。流言传得邪乎,连朝堂上都有耳闻。
我下令,“凡是在宫里胡说八道的,杖三十,贬为粗使宫女。”
这话一出,不少人闭了嘴。但也有人更狠,偷偷在救灾粮里动手脚。米里掺沙子,布里藏霉斑。
这事被陈矩盯上了。他在城外设伏,抓了几个捣鬼的太监,搜出一封密信,上面写着坤宁宫小莲的名字。
我把信呈给朱元璋时,他一掌拍在桌上,茶杯跳了起来。
小莲被押进御书房,脸白得像纸。朱元璋冷冷看着她,“是谁指使你的?”
她咬着牙,不吭声。
我走上前,语气淡,“陛下,不如让她去诏狱走一遭。”
他沉默片刻,点了头。
那一夜,诏狱里传出几声惨叫。第二日,小莲开口了。她说,是马皇后。
朱元璋召她对质。马皇后死活不认,但证据摆在眼前,她再怎么狡辩也没用。最后她垂着头回坤宁宫,眼里全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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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对我越来越敬重。有人称我为“活菩萨”,士绅们也纷纷捐钱捐物。我趁机再向朱元璋进言,“灾民太多,单靠朝廷撑不下去。不如让他们开荒种地,自给自足。”
他一听眼睛亮了,“妙!”
旨意一下,灾民们重新拿起锄头。田间地头多了不少身影,笑声也渐渐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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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切看似平稳时,东六宫传来消息——柳美人的尸体在枯井里找到了。
我赶到现场,宫人们围在井边,神情惊恐。
“娘娘,”小英低声说,“中毒身亡,死状很惨。”
我蹲下看她的脸,青紫一片,嘴角还有黑血。指甲泛黑,一看就是剧毒。
“一个都不能放过。”我咬牙说。
小贵子立刻安排验尸,我也派人追查线索。
这时,一名宫女慌慌张张跑来,“娘娘不好了!西六宫贴了告示,说您害死了柳美人!”
我起身大步走向西六宫。远远望去,一面墙上贴着一张纸,歪歪扭扭写着:“贵妃才是凶手!”
我冷笑一声,撕了纸条,眼神冷得像刀。
回头对小贵子说:“继续查,我看谁还想装神弄鬼。”
雨还在下,天地昏暗。我知道,这局棋还没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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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小英惊呼一声,“娘娘!”
我回头,她手指抖得厉害,指着假山后面。
我顺着她视线看去,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瘦削、动作利落。
“追!”我喝了一声。
锦衣卫立刻冲出去。我站着没动,眼神穿过雨幕,像是要看穿背后的东西。
耳边又响起那句话:“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没回答,因为我清楚,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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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陈矩回来禀报。他说柳美人失踪前曾和一个男人见过面。那人穿着侍卫服,举止古怪。
我和陈矩乔装混入宫中,西处打听。在一个偏僻花园里,我们找到一位老宫女。她说曾看到柳美人和一个男人吵架,对方还推了她一把。
根据描述,我们锁定了李侍卫。那几日他行为异常,夜里常溜进偏殿。
一天深夜,我们跟着他进了废弃宫殿。里面果然有人,其中一个是马皇后的心腹王福。
他们在密谋,打算在早朝上弹劾我,说我杀害柳美人意图谋反。
我心中一震,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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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陈矩决定将计就计。
回去后,我让小贵子准备证据,同时写了一份奏章,揭露马皇后与王福的阴谋。
次日早朝,王福果然站出来弹劾我。朱元璋面色阴沉,眼神狐疑。
我不慌不忙呈上奏章,将整件事讲清楚,指出马皇后为了争权,不惜嫁祸于我。
小贵子也拿出证据。朱元璋听罢,脸色铁青,当场下令将马皇后打入冷宫,王福等人交由刑部严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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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过后,我在宫中的地位更加稳固。我继续奔走在灾区一线,百姓对我的感激更深。
宫中依旧波诡云谲,但我己不再惧怕。
雨终于停了,阳光洒在宫墙上,金光闪闪,宛如新生。
我站在窗前,望着远方,心中平静,却又充满力量。
未来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这风雨再夺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