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前做功课是基本常识,董总。"闫姿从侍应生托盘上取了两杯香槟,递给他一杯,"现在,微笑,假装你很高兴见到他们。"
接下来的半小时像场高强度的外交博弈。
董暄初游走在投资人之间,闫姿则像个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时不时低声提醒他某人的背景或弱点。
她的情报精准得可怕,从威尔逊孙子的棒球比赛成绩,到某位女投资人刚结束的离婚官司。
"你到底怎么知道这些的?"趁无人时,董暄初低声问。
闫姿啜了一口香槟:"老金以前是情报贩子。现在他调酒,但人脉还在。"
正当董暄初想追问,闫姿突然绷首了身体,眼神锁定在会场另一端:"十点钟方向,蓝裙子女孩,看到没?"
董暄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正和一个中年男人交谈,手里拿着杯红酒。
女孩看起来有些头晕,正靠在墙上支撑身体。
"怎么了?"
"那男的往她酒里放了东西。"闫姿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注意到他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什么,现在那杯酒在她手里。"
董暄初还没来得及反应,闫姿己经穿过人群向那边走去。
他赶紧跟上,看到闫姿假装不经意地撞了那个男人一下。
"哦!对不起!"闫姿用夸张的伦敦口音道歉,同时敏捷地调换了两人手中的酒杯,"我真是太笨拙了!"
男人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但碍于场合没有发作。
他拿回自己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拉着那个己经站不稳的女孩往出口走去。
闫姿向董暄初使了个眼色,悄悄跟上。
董暄初向张总打了个手势,也跟了过去。
走廊尽头,男人正半拖半抱地把女孩往电梯里带。
闫姿快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您女儿看起来不太舒服,需要帮忙吗?"
"她不是我女儿,是我女朋友。"男人不耐烦地说,"我们不需要帮助。"
"真奇怪。"闫姿歪着头,"一分钟前她还说不认识你。"
男人的表情变得狰狞:"少管闲事,贱人。"
下一秒,他的脸砸在了电梯门上。
董暄初只看到闫姿一个利落的擒拿手加过肩摔,男人己经趴在地上呻吟。
闫姿单膝压在他背上,掏出手机报了警。
"你...你怎么..."男人挣扎着,脸色开始发红,"那杯酒..."
"哦,对了。"闫姿俯身在他耳边说,"你刚才喝的是你自己下的药。建议你别乱动,加速血液循环会让药效发作更快。"
警察到来时,男人己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女孩被送去了医院,酒会主办方对闫姿千恩万谢。
整个过程董暄初几乎插不上手,只能站在一旁,看着闫姿熟练地处理一切。
做笔录、安抚工作人员、甚至提醒警方检查男人的口袋。
"你经常做这种事?"回酒会的电梯里,董暄初问。
闫姿耸耸肩:"自卫术课总得有点实战案例。"
酒会后半程,闫姿成了隐形名人。
投资人争相与她攀谈,既因为她的英勇,更因为她身上那种难以言喻的魅力——优雅与野性的完美结合。
董暄初注意到威尔逊尤其对她感兴趣,两人用俄语交谈了足足十分钟。
"我不知道你会说俄语。"回程的车上,董暄初说。
闫姿摇下车窗,夜风吹乱了她刚刚放下的长发:"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比如?"
"比如我其实讨厌香槟。比如我能用牙开啤酒瓶。比如..."
她突然转向他,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我知道你今晚请我来,不只是为了安全顾问。"
董暄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那还为了什么?"
"展示。"闫姿简短地说,"向朱骁骑和所有人展示,你有我这样的'朋友'。"
董暄初没有否认。
沉默在车内蔓延,只有引擎的轰鸣和风吹过车窗的声响。
"你生气了?"最终他问。
"不。"闫姿出人意料地笑了,"我欣赏诚实。而且..."
她顿了顿,"今晚挺有意思的。比擦杯子强。"
车停在"第二机会"酒吧门口。
凌晨两点,整条街安静得只剩下霓虹灯的嗡嗡声。
董暄初绕到副驾驶为闫姿开门,两人站在路灯下,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
"谢谢。"董暄初说。
闫姿歪着头看他:"你喝多了?董暄初居然会说人话。"
"我是认真的。"董暄初上前一步,"自从遇见你,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
闫姿突然伸手抓住他的领带,把他拉向自己。
两人的呼吸在寒冷的夜空中凝结成白雾,交织在一起。
董暄初能闻到她身上混合着火药和香水的气息,能看到她瞳孔周围那圈金色的光晕。
然后,天旋地转。
下一秒,他仰面躺在地上,后背贴着冰冷的人行道,闫姿在他腰间,手里还攥着他的领带。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
"想偷袭我?"她俯身,呼吸拂过他的脸颊,"再练十年吧,董总。"
董暄初应该感到尴尬或者恼怒。
但奇怪的是,他只想大笑。
笑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闫姿愣了一下,也跟着笑起来,肩膀微微颤抖。
"这真是..."董暄初喘着气说,"我经历过最烂的吻前戏。"
"吻?"闫姿挑眉,"谁说要吻你了?"
但她没有从他身上起来。
两人的笑声渐渐平息,某种微妙的电流开始在紧贴的身体间流动。
闫姿的眼神变得深邃,手指无意识地着那条领带。
"闫姿。"董暄初轻声叫她的名字。
"闭嘴。"她低声回应,然后俯下身——
——从他口袋里掏出了钱包。
"车马费。"她利落地站起身,从钱包里抽出三张钞票,然后把空钱包扔回给他,"晚安,董总。"
董暄初躺在地上,看着闫姿大步走向酒吧门口。
她在进门前的最后一刻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一抹熟悉的、狡黠的微笑。
"西装很适合你。但你还是穿太多了。"
门关上了,留下董暄初一个人躺在人行道上,心跳快得不像话。
他慢慢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确定她会吻他。
也可能不会。
这就是闫姿,永远猜不透的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