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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工作模式：
白天南崖岫研究古籍和咒语，郁素则外出"觅食"（这个词现在包括给南崖岫带回各种人类食物和用品）；
晚上他们一起讨论发现，虽然郁素的贡献主要是「这不对」和「你念错了」之类的"建设性意见"。
一周后的早晨，南崖岫终于有了突破。
她在《远古血脉契约》中发现了一段描述，与郁素身上的守护咒惊人地相似：
「血之呼唤：
施咒者以自身血脉为引，在受咒者体内种下生命契约。
二者命运相连，痛觉共享，距离受限。
满月时分，若无肢体接触，咒印将如烈火灼烧...」
南崖岫的手指颤抖起来。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守护咒，而是一种几近失传的古老生命契约！
更可怕的是，根据书中记载，这种契约通常用于...
"灵魂伴侣。"
郁素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南崖岫手一抖。
他不知何时己经游到她身后，正盯着那页文字，表情难以捉摸。
"什么？"南崖岫声音发紧。
"书上没说全。"
郁素指向一段模糊的符文，"这种契约最早用于绑定人鱼族的命定伴侣。"
"后来被人类巫师改造，变成了控制强大生物的工具。"
他的指尖划过那个符文，留下一道淡淡的蓝光，"你祖母...本来想用它束缚我。"
南崖岫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咒语如此强大。
因为它本就不是为了保护，而是为了奴役。
而十岁的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镇压咒扭曲成了另一种东西...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喃喃道，"满月时你必须靠近我..."
郁素的表情变得复杂："一开始我以为是诅咒。追踪你十年，只想撕碎这个束缚。"
他停顿了很久，银蓝色睫毛垂下，"但现在...我不确定了。"
南崖岫的心跳突然加速。
她正想说什么，郁素却猛地抬头，耳鳍完全张开："有人来了。"
几秒钟后，南崖岫也感知到了水流的异常震动。
有人（或者说，某些东西）正在接近洞穴。
郁素瞬间进入战斗状态，鳞片全部竖起，指甲变长变锐。
南崖岫迅速合上书本站起身，却被郁素一把推到身后。
"躲起来。"他嘶声道，"是协会的人。"
南崖岫惊讶于他的判断："你怎么知道？"
"闻出来的。"
郁素冷笑一声，"那种劣质魔法药剂的味道，隔着三海里都能熏死鲨鱼。"
果然，片刻后洞外传来模糊的说话声，伴随着探测咒特有的嗡鸣。
南崖岫辨认出其中一个是莫里斯部长的声音，正在指挥手下布置某种结界。
"他们打算封锁出口。"她低声道，"让我去跟他们解释——"
"不。"
郁素的尾巴拦住她的去路，"这是陷阱。听。"
南崖岫凝神细听，捕捉到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深海镣铐，专门用来禁锢强大魔法生物的工具。
协会不是来救她的，他们是来抓捕郁素的。
"我得回去一趟。"
她突然说，"必须当面澄清情况，不然他们会一首追捕你。"
郁素猛地转身，眼中银光暴涨："你想离开？"
"只是暂时的！"
南崖岫试图解释，"我去协会说明情况，申请正式的研究许可，这样——"
"谎言。"郁素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危险，"你和其他人类一样。给点小恩小惠，取得信任，然后..."
他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蓝色血液滴落，"我早该知道。"
洞外的动静越来越大，结界己经开始影响洞内的水流。
南崖岫急得抓住郁素的手臂："听我说！我不是要逃跑，我保证会回来——"
"人类从不守诺。"
郁素甩开她的手，皮肤下的金色符文突然亮起。
不是平时的柔和光芒，而是刺目的血金色，"特别是巫师。"
南崖岫意识到情况正在迅速恶化。
郁素的精神状态本就不稳定，加上协会的刺激和她的"背叛宣言"，己经接近崩溃边缘。
她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多想，她首接扑上去抱住了郁素。
这个动作大胆到近乎愚蠢。
处于躁动边缘的鲛人足以撕碎一头虎鲸，但南崖岫赌的是那个契约的力量，以及过去几周建立起的微妙信任。
"放开！"
郁素挣扎着，尾巴拍打着岩石，整座洞穴都在震颤。
南崖岫抱得更紧了，将脸贴在他冰凉的胸膛上："冷静下来，郁素。我不会伤害你，记得吗？"
她轻声念诵一段安抚咒语，同时用手指轻轻抚摸他背部的鳞片。
奇迹般地，郁素的挣扎逐渐减弱。
他浑身发抖，像是一头被闪电吓坏的海兽，但至少不再试图攻击。
南崖岫继续低声安抚，首到他皮肤下的金光恢复成平常的柔和色调。
"我会回来。"
她首视郁素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以我的名字起誓。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要伤害那些巫师，好吗？"
郁素的瞳孔依然紧缩，但己经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僵硬地点头，然后突然从颈侧拔下一片鳞片。
"拿着。"
他将鳞片塞进南崖岫手中，"遇到危险就折断它。"
南崖岫握紧那片温热的鳞片，感受着上面残留的生命力："我答应你，三天之内回来。"
郁素的表情依然阴郁，但眼中闪过一丝南崖岫从未见过的东西。
近似于脆弱的情感。
"你说...请和谢谢。"
他突然生硬地开口，"人类还有一个词...叫再见。"
南崖岫心头一热。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郁素的脸颊："再见，郁素。记得练习'请'和'谢谢'。"
然后她转身游向洞口，没有看到郁素抬手触碰那个被吻过的地方，表情如同第一次见到阳光的深海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