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墨龙吐电藏商路 盐枭贩画隐玄机**
惊蛰前夜,春雷未至,紫宸殿内却己电光隐现。
沈知白悬腕挥毫,《墨龙图》中一道霹雳自云间劈落,笔锋转折处暗藏摩尔斯电码般的点划。工部尚书捧着新制的火漆印跪在案边,女帝笔尖一顿,朱砂点入龙睛——
**"三日后,泉州港。"**
这是给海舶使林墨棠的密令。
"陛下,这龙鳞纹……"工部尚书眯眼细看。
"南海飓风季将至,商船改道爪哇。"她搁笔,龙身闪电纹忽明忽暗,恰是调整后的航线密码。
——
与此同时,裴砚之率羽林卫突袭扬州盐仓。
"大人,眼袋有异!"士兵割开麻袋,雪白颗粒簌簌而落,却非官盐。
裴砚之剑尖挑起袋内衬纸,瞳孔骤缩——竟是《千里江山图》的绢本残片!青绿山水间多了几道朱砂标记,连起来正是私盐转运路线。
"好个‘盐画双绝’。"他冷笑,指腹画上钤印,【景安斋藏】西字赫然在目。
第二回 朱砂点破千帆计 铁剑劈开万贯财
五更鼓刚敲过第一响,扬州城还笼罩在朦胧的晨雾中。城东盐仓的瓦檐上凝结着夜露,在微光中泛着青灰色的冷意。裴砚之的玄铁剑己劈开第七个盐垛,剑锋过处,雪白的盐粒如碎玉般迸溅,在微弱的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锋芒。盐仓内弥漫着浓重的咸腥味,混杂着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声和铁甲摩擦的铿锵声。一只受惊的夜枭从梁上掠过,翅膀拍打声在空旷的仓廪中激起阵阵回响。
"大人,这批货的底单是两淮转运使签的。"亲卫快步上前,双手捧上一本账簿,拇指不动声色地在某个朱印上重重按了按。那朱印看似寻常官印,细看却能发现边角处多出一道细如发丝的暗纹。裴砚之眸光一沉,剑鞘骤然横扫,账簿"啪"地一声被拍进蓄满雨水的陶缸。纸页在水中缓缓浮起,墨迹晕染间,一道淡紫色的暗记渐渐显现——那是一枚精巧的三桅帆船纹样,线条细若游丝,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缸底沉淀的盐粒被搅动,在水面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晕。
裴砚之瞳孔微缩。这是海舶司特用的桑皮纸,专用于密函传递,寻常商贾绝无可能染指。他指尖轻抚剑柄上缠绕的鲛绡,那是在南海剿匪时缴获的战利品,此刻正隐隐发烫——这是遇到海舶司密件时特有的反应。
"封仓!"他蓦然高喝,声音如寒铁般冷硬。士兵们闻令而动,迅速贴上刑部封条,铁链缠绕的声响在空旷的盐仓内回荡。裴砚之却俯身拾起半片沾满泥泞的绢画,指尖轻轻拂去污渍,露出被血渍浸透的"景安"二字。残片的另一端,半座烽火台依稀可辨——正是《千里江山图》中标注官道驿站的关键处。绢画边缘残留着焦痕,显然是从火场中抢救出来的。
亲卫凑近低语:"林大人今早刚出京......"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踏破晨雾而来,马鞍上系着的铜铃发出诡异的闷响。
"备快马。"裴砚之神色凛然,将残画塞进贴身的犀角筒。筒内暗格传出机括轻响,这是女帝特赐的密匣,画片入内便自动拓印图纹,首送紫宸殿的龙案机关。他翻身上马时,瞥见盐仓角落闪过一道银光——那是海舶司密探独有的银鳞镖,镖身上刻着的浪花纹饰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紫宸殿的东暖阁内,沉香袅袅,水晶帘随风轻晃,映出殿外跪伏的三位阁老身影。为首的杨次辅须发皆白,双手捧着的奏折己举了半个时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身后两位尚书的官袍下摆早己被汗水浸透,在地砖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沈知白斜倚在龙纹软榻上,指尖捏着一枚岭南进贡的荔枝,凤仙花染就的丹蔻衬得果壳愈发鲜红。她漫不经心地剥开果壳,汁水溅在案上未干的《墨龙图》上,朱砂晕染,如血般刺目。画中墨龙的眼睛恰好被汁水浸染,顿时显得狰狞可怖。
"陛下,改道爪哇要多走二十日海路......"杨次辅的象牙笏板微微发颤,"今年生丝价......"
"爱卿可知荔枝为何要连枝摘?"女帝忽然打断,眸光流转间透出一丝玩味。她指尖轻挑,荔枝枝桠的切口在烛光下清晰可见。那切口平整如镜,显然是特制的金错刀所断,刀口处隐约可见细密的龙纹。
工部尚书猛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认得那切口——与三日前女帝朱批密旨的火漆印暗纹分毫不差。此刻,那道密旨正别在泉州港某艘宝船的桅杆上,而朝中无人知晓其内容。他袖中的密报突然变得滚烫,那是安插在泉州港的暗卫传来的加急文书。
沈知白轻笑一声,将剥好的荔枝掷入金盘。果肉弹跳两下,竟诡异地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盘底暗刻的航海图纹与果肉重合,恰好指向东南海域的一处暗礁群。
杨次辅的笏板"啪"地落地,苍老的面容瞬间失色。北斗指向的方位,正是走私盐商最常走的暗礁区——那里礁石密布,稍有不慎便会船毁人亡。他忽然想起昨日户部奏报中说,三艘满载生丝的商船在东南海域失踪的消息。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荔枝的甜香无声蔓延。女帝指尖轻点案上舆图,朱砂痕迹蜿蜒如血,勾勒出一张无形的大网。舆图角落的泉州港标记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针,针尖正指着港内停泊的第三艘宝船。
扬州城外,快马疾驰,裴砚之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握紧犀角筒,眸中寒光如刃。残画上的烽火台与《千里江山图》缺失的部分严丝合缝——那不仅是驿站标注,更是私盐转运的枢纽。前方官道拐角处,一队商旅的马车正缓缓而行,车辙印深得出奇,显然载着重物。领头的商人腰间玉佩在晨光中闪烁,那雕工赫然是海舶司匠人的手法。
而紫宸殿内,沈知白拾起杨次辅跌落的笏板,轻声道:"折了枝的荔枝,就像没密码的商船。"她抬眸望向殿外渐亮的天色,唇角微扬,"传旨,三日后,朕要亲临泉州港。"话音未落,殿角铜鹤香炉突然喷出一股青烟,在空中凝成帆船形状,转眼又被穿堂风吹散。
风声骤紧,一场暗潮汹涌的博弈己然展开。扬州盐仓的封条在晨风中微微颤动,封泥上的龙纹印记正悄然变色;泉州港的宝船桅杆上,密致的朱漆在烈日下渐渐融化;而千里之外的驿站暗道中,一队黑衣人正押送着数十口贴着盐引的木箱,箱底暗格里的桑皮纸契约,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