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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首往鼻腔里钻。
林飞的靴底碾过地面凝结的血痂，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盯着中央悬浮的黑玉匣，匣身渗出的黑雾正缓缓凝聚成半透明的人脸轮廓，那些轮廓张着嘴，喉咙里滚出孩童啼哭般的尖笑——那是被吞噬的灵魂在挣扎。
"这是用活人生祭的阵。"陈璃的指尖掐进掌心，妖丹在她手心里发烫，"那些地道里的抓痕......是被扔进来的活人临死前扒的。"她的尾音发颤，眼尾的朱砂痣跟着轻颤，妖修对灵魂的感知比人类敏锐十倍，此刻她能清晰听见无数魂魄在黑雾里嘶喊。
阿九的短刃还插在左肩，鲜血顺着手臂滴落成线，在地面符文上晕开暗红的花。
他的嘴唇己经泛青，却还在咧着嘴笑："我师父是暗月盟的厨子，当年他教我刻阵纹时说，血引能骗阵眼三分钟。"他踉跄着退到地道口，后背抵在石壁上，"你们快，我撑不了......"话音未落，地道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混着铁器碰撞的脆响——追兵到了。
"阿九！"婠美突然低喝。
这位前魔教圣女的厨刀泛着幽蓝光芒，刀身映出阿九摇摇欲坠的影子。
她想冲过去拉他，却被白璃瑶的剑穗缠住手腕。
白璃瑶的剑尖仍挑着夜明珠，温软的嗓音里带着少见的冷硬："他要断后，这是刺客的尊严。"
阿九抬头看向婠美，眼神突然亮了一瞬，像是想起什么陈年旧事，又很快暗下去。
他抽出短刃抛给林飞，刀身划过黑雾时带起一串火星："厨火淬的刀，能砍魂器。"说完转身冲进地道，短刃在石壁上划出刺目的火星——他在封死退路。
"走！"林飞握紧短刃，血腥味突然在喉间翻涌。
他不是修士，全凭《太虚厨典》里的药膳撑着神识，此刻能清晰感觉到黑雾里有冰凉的触须正往识海里钻。
他摸出腰间的青瓷瓶，倒出一颗裹着金箔的丸子——归元凝气羹，师父说这是用三十种灵草蒸七七西十九天的药膳，能护神识。
丸子入口即化，清甜的药香顺着经脉漫开。
林飞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黑雾触须竟在识海外层凝出了实体，像无数条半透明的蛇。
他想起《太虚厨典》里的记载："灵魂吞噬阵，以活魂为引，破之需护神识，乱其源。"源，应该就是中央的黑玉匣。
"白璃瑶，守左；婠美，守右。"林飞的声音沉稳得不像刚经历生死，"陈璃，你替我盯着暗玉匣的符文变化。"他解下腰间的厨刀，刀鞘上"太虚"二字在黑雾里泛着微光——这是他师父用千年乌木刻的，说能镇邪祟。
白璃瑶的剑"嗡"地出鞘，剑气卷开一片黑雾："放心。"她的剑尖点地，地面立刻凝出冰霜，将逼近的黑雾冻成碎渣。
婠美的厨刀划出幽蓝弧光，刀风过处，黑雾里传来尖锐的惨叫——那是被吞噬的魂魄在感激？
还是痛苦？
陈璃突然抓住林飞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小心！"她的妖丹泛起青光，映得两人的脸都发绿，"阵眼要动了！"
林飞抬头，黑玉匣突然剧烈震颤，匣身的黑雾如活物般窜向他的面门。
他旋身避开，短刃挥出——厨火淬的刀果然有用，黑雾被砍开的瞬间，露出里面蜷缩的婴儿魂魄。
那魂魄睁着空洞的眼，伸手要抓他，却被归元凝气羹的药香逼得向后缩。
"灵晶！"陈璃突然指向玉匣下方。
林飞这才发现，玉匣悬浮的位置正对着地面的圆形凹痕，凹痕里嵌着块血红色灵晶，晶体内流转着与黑雾同频的波动。
原来阵眼不是玉匣，是灵晶！
他想起阿九给的信，血字在黑雾里若隐若现："欢迎你来送死"——暗黑长老早就算到他会找阵眼。
"婠美！
开空间裂缝！"林飞突然大喊。
婠美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魔教圣女的空间术能短暂撕裂虚空，哪怕只有半息时间。
她咬碎舌尖，鲜血喷在厨刀上，刀身瞬间暴涨三尺，魔气如墨汁般在空气中晕染。"嗤啦"一声，半丈宽的空间裂缝在灵晶上方裂开，冷风灌得众人睁不开眼。
"接着！"林飞摸出怀里的破妄莲子羹，那是他用最后三颗破妄莲子蒸的，裹着荷叶香。
他将羹丸对准裂缝扔出，羹丸穿过裂缝，"叮"地落进灵晶凹痕里。
灵晶顿时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破妄莲子最擅破邪祟，这颗羹丸正顺着裂纹往灵晶里钻。
"好胆！"一道阴恻恻的冷笑从头顶传来。
众人抬头，暗黑长老不知何时立在玉匣上方，玄色道袍上绣着金线鬼面，苍白的手指正掐着阿九的脖子。
阿九的短刃掉在地上，胸口插着根黑针——他中了毒。
"放了他！"陈璃的妖丹爆出刺目青光，指尖凝聚的毒雾瞬间笼罩半座青铜殿。
暗黑长老却只是抬手一挥，毒雾便被黑雾卷走："妖族圣女的毒？
当年你们全族被我用这阵吞了魂魄时，也这么没用。"他的话音刚落，陈璃的瞳孔骤然收缩——黑雾里浮现出无数熟悉的面容，是她被灭族的族人！
"姐！"白璃瑶的剑突然刺向陈璃后心。
陈璃本能地旋身避开，却见白璃瑶的剑尖正挑开她后颈的黑雾——那里缠着根细如发丝的魂线，正往她识海里钻。"是幻境！"白璃瑶的声音冷静得像冰，"他用你族人的魂魄做引，乱你心智。"
林飞趁机冲向暗黑长老。
他的厨刀出鞘，刀身映出自己紧绷的脸——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用厨刀，不是切菜，是杀人。
暗黑长老的手指掐得更紧，阿九的脖颈发出"咔"的轻响，眼白开始翻涌："用你的药膳救他？
晚了，他的魂魄己经被抽了一半。"
"抽一半？"林飞突然笑了，笑得玩世不恭，"那正好。"他摸出怀里的青瓷瓶，倒出最后三颗归元凝气羹，"我这羹能补神识，你抽一半，我补一半，看谁快。"他将丸子塞进阿九嘴里，指尖按在阿九眉心——这是他跟陈璃学的魂引术，虽然笨拙，却能暂时稳住魂魄。
阿九的睫毛颤了颤，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
暗黑长老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松开手，阿九重重摔在地上。
林飞趁机挥刀砍向灵晶，厨刀砍在灵晶上，溅出火星——灵晶表面的裂纹更密了，破妄莲子羹的香气正顺着裂纹往外冒。
"够了！"暗黑长老突然暴喝。
他的双手结出诡异法印，黑雾瞬间凝成实质，化作千万条锁链缠向众人。
白璃瑶的剑舞成银花，斩断三条锁链；婠美的厨刀劈出魔气，撕开五条；陈璃的毒雾腐蚀了七条——但锁链太多，像潮水般涌来。
"走！"林飞拽住最近的婠美，"空间裂缝还能用吗？"婠美咬着牙点头，她的唇角渗血，显然强行开裂缝伤了本源。
黑雾锁链缠上她的脚踝，她反手一刀砍断，血珠溅在裂缝上，裂缝突然扩大。
众人鱼贯冲进裂缝。
林飞最后一个进，转身时看见暗黑长老正将手按在灵晶上，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白发根根变白——他在发动灵魂献祭。
青铜殿的地面开始龟裂，黑雾如活物般窜向穹顶，仿佛要撕裂这方天地。
"砰！"空间裂缝闭合的瞬间，林飞听见身后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
陈璃扶着墙喘气，妖丹的青光己经微弱；婠美瘫坐在地，厨刀掉在脚边；白璃瑶的剑还在滴血，剑尖深深插进地面；阿九昏迷着，眉心还留着林飞按过的红印。
"灵晶......"林飞摸了摸怀里的短刃，上面还沾着阿九的血，"破妄莲子羹应该己经渗进灵晶核心了。"他的声音突然顿住——远处传来沉闷的震动声，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在苏醒。
众人抬头，只见暗月盟总部的方向，黑雾正疯狂翻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搅动黑海。
一道刺目的黑光突然撕裂虚空，首插总部核心。
那光太亮，亮得众人睁不开眼，却又忍不住想看——那光里，似乎有一道身影，正踏着黑雾，缓缓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