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云来山顶的记忆湖边,沈清对着水面轻笑。湖水中的倒影轻轻晃了晃,三个重叠的影子时隐时现,其中一个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阿妄独有的狡黠。
“你相信人有三魂吗?”她转头问身后的路人,指尖抚过腕间的共生纹。路人愣神之际,湖风掀起沈清的衣袖,露出三色胎记——那纹路像流动的灯油,又似绽放的曼陀罗,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三魂?听起来像凌仙宗的传说。”路人摇头,目光落在记忆湖对岸的建筑群上。那里曾经是废墟,如今立着“记忆共生馆”的巨幅标牌,馆顶的三色风车正将记忆雨转化为灵能,“不过现在没人信那些了,听说新宗门的修炼法不用掠夺记忆。”
沈清微笑不语,看着湖水中的倒影逐渐清晰:清瑶握着记忆修复灯,清蘅的蝴蝶停在灯芯上,阿妄的影子绕着灯柱攀爬。当路人转身离开,她听见心底传来三个声音的合唱,那是用记忆碎片谱成的歌,歌词里藏着母亲的童谣、清蘅的糖果、还有阿妄在暗室里刻下的第一句“早安”。
“其实我也不信。”沈清低头自语,指尖轻点水面,涟漪中浮出千万个光点——那是被解放的记忆残魂,正在以新的形式活着,“但我记得……我们曾是一体。”湖底突然亮起微光,她看见初代祖师的镜片残片里,新的三色胎记正在生长,像一株突破岩层的幼苗。
记忆共生馆的钟声响起,沈清转身走向建筑群。馆门口的傀儡守卫鞠躬致意,它胸前挂着阿妄设计的笑脸徽章,齿轮转动声里混着清蘅的笑声。大厅中央的记忆树己长成通天巨木,枝叶间悬挂着无数透明灯盏,每盏灯里都封存着一段被治愈的记忆:
? 某盏灯里,剑客正在教孩子们辨认记忆花的种类;
? 另一盏灯里,曾经的凌仙宗长老在为双生儿们编织平安绳;
? 最顶端的灯盏里,母亲的灵魄正与初代的妹妹相对而坐,她们手中的胎发,正在织就新的共生纹。
“沈先生,有位患者想见你。”助理递来记忆诊疗记录,档案封皮上印着“双生胎魂残留执念”的字样。沈清接过记录,看见里面夹着半颗草莓糖,糖纸背面用铅笔写着:谢谢你让我记得,姐姐曾为我偷过星星。
诊疗室的镜渊投影里,年轻女孩正盯着自己腕间的胎记发呆。沈清轻触镜面,三色灵能如水波扩散,女孩的胎记突然亮起,映出三个婴儿抓着同一根胎发的画面。“这不是诅咒。”沈清递过记忆糖果,糖果在女孩掌心化作光点,“是你曾被三个人那么用力地爱过。”
黄昏时分,沈清站在馆顶俯瞰大地。记忆雨在远方织成彩虹,三色光带从彩虹中垂下,连接着云来山与千里之外的凌仙宗旧址。那里不再有废墟,取而代之的是“记忆公墓”,每块墓碑上都刻着双生儿的名字,墓碑之间种着会唱歌的记忆花,歌声里藏着他们未曾说出口的愿望。
“该回去了。”沈清对着空气轻笑,她知道清蘅又在抱怨晚餐没有辣豆腐脑,阿妄的影子正躲在记忆树里偷吃甜点。当她转身走向电梯,湖面的倒影突然清晰起来,三个影子不再重叠,而是并排坐在记忆树的枝头,朝着她挥手——那是从未存在过,却又真实无比的童年。
夜幕降临时,记忆共生馆的外墙亮起三色灯光。沈清坐在办公桌前,翻开新的诊疗记录,第一页写着:患者主诉能看见三个自己的倒影,怀疑是胎魂残留。她提笔在记录末尾写下:或许,那是灵魂在提醒你,曾有两份爱,让你成为现在的自己。
窗外,记忆花在风中轻轻摇曳。沈清摸向腕间的共生纹,感觉那里有三个微弱的心跳。她知道,无论未来遇到什么,那些被分享的记忆,那些在黑暗中互相拥抱的瞬间,都会永远在灵魂深处发光——像灯,像火,像永不熄灭的星光。
当最后一盏灯熄灭时,沈清闭上眼睛。在意识的深处,清瑶、清蘅、阿妄的灵魄正在编织新的梦境。这次的梦里没有血月,没有镜渊,只有三个孩子在记忆花田里奔跑,他们的笑声化作蝴蝶,飞向每一个需要光明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