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雁门关外的风裹挟着沙砾,呼啸在寂静的荒原上。林信站在城楼上,目光穿透黑暗,落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斥候带回的消息让他心头一紧——匈奴骑兵集结,意图不明。
“看来,我们的使者得加快节奏了。”他低声说道。
王临站在他身旁,眉头紧锁:“若匈奴真要南侵,我们虽有准备,但终究是被动。”
林信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冷意:“那就让他们主动一点。”
次日清晨,一封急报送入大帐。李昭然传回消息,单于己同意派遣使者前来边境谈判,地点定在雁门关外十里处的白水滩。
“来得倒是快。”王临翻看着情报,语气略带讽刺,“恐怕不是为了和平而来。”
林信将地图铺开,指尖轻轻划过那片区域:“白水滩地势开阔,利于布防。他们选这里,是想试探我们的态度。”
王临点头:“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热烈’的欢迎。”
谈判前夜,林信亲自部署兵力。精锐部队埋伏在两侧山丘,弓弩手占据制高点,骑兵则随时待命,一旦情况有变,便可迅速合围。
“别让他们觉得我们好说话。”林信对将领们下令,“但也不能逼得太紧,否则谈判就变成了战场。”
天光初现,白水滩上搭起了临时的谈判帐篷。林信与王临早早抵达,一身戎装,气场凌厉。
不多时,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滚滚而来。匈奴使团终于现身。
“比约定时间晚了两个时辰。”王临冷笑一声,“这是故意拖延,打乱我们的节奏。”
林信却不动声色:“他们想看看我们的耐心。”
匈奴使者是一员身材魁梧的将领,披着狼皮斗篷,腰间佩刀寒光闪烁。他身后百名护卫皆是精锐,个个神情戒备,杀气腾腾。
“这可超出了人数限制。”王临沉声道。
林信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早己列阵的士兵缓缓逼近,铁甲反射着朝阳,如同一面移动的铜墙铁壁。
匈奴使者脸色微变,但仍强作镇定:“我等远道而来,多带些护卫,也属正常。”
“正常?”王临上前一步,声音铿锵有力,“你们迟到了两个时辰,护卫超员,现在还说正常?”
使者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林信适时开口,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我们欢迎贵使前来和谈,但也希望遵守基本的礼仪与规则。请贵方留下二十人作为护卫,其余人在营外等候。”
使者犹豫片刻,最终挥手示意手下退下一部分人。就在护卫撤离之际,林信的目光扫过人群,注意到一名身形瘦削、眼神闪躲的男子。那人似乎察觉到被注视,迅速低下头,混入人群中。
“有意思。”林信心中暗想,却没有当场揭穿。
谈判正式开始,双方分坐两侧。匈奴使者率先发难,言语中尽是威胁。
“我单于亲率十万大军,兵锋所指,无不臣服。你们汉人新立政权,根基未稳,若不识时务,休怪我军无情。”
王临冷笑:“你口中的十万大军,怕是连上次战败的残兵都算上了吧?”
使者脸色一僵,但很快恢复镇定:“无论多少人,只要愿意,便可踏破边关。”
林信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吹了口气,轻啜一口,才缓缓开口:“据我所知,你们上次损失惨重,粮草不足,士卒疲惫。若再开战,恐怕撑不过三个月。”
他随即展开一份卷轴,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匈奴军队的伤亡数字、缴获兵器清单,甚至还有部分溃逃路线图。
“这些都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证据。”林信微笑,“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核实。”
使者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战争并非唯一选择。”
“正是如此。”王临接过话头,“所以我们才坐在这里。我们愿与匈奴修好,互市通商,共守边疆。但前提是,贵国必须停止一切侵扰行为。”
使者沉默片刻,忽然露出一丝笑意:“那么,关于边界的问题……”
他提出要求,希望将白水河以北的一块肥沃土地划归匈奴,并要求提高贸易关税。
林信闻言,神色不变:“那片土地自古以来便是我朝疆域,百姓安居乐业,从未属于匈奴。”
“可如今它就在我们眼前。”使者冷冷道。
“眼见不一定为实。”林信反唇相讥,“而且,你们真的有能力守住吗?”
王临趁机提出:“我们愿意开放几个贸易口岸,但关税不能提高,反而应适当降低,以促进双边经济往来。”
使者听到“开放口岸”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掩饰过去。林信看在眼里,心中己有计较。
谈判继续进行,气氛时而紧张,时而缓和。林信与王临配合默契,既展现出强硬立场,又不失外交风度。每当匈奴使者试图模糊条款内容时,林信总能敏锐察觉,并当场指出问题所在。
“比如这条,关于货物质量标准的表述,就有歧义。”林信指着一处条款,“若不明确界定,日后势必引发争议。”
使者脸色微变,勉强笑道:“这点小问题,不妨事。”
“小事也能酿成大事。”林信语气坚定,“要么修改,要么谈判终止。”
使者终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位年轻的汉使。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被对方捕捉,仿佛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
谈判进入尾声,双方初步达成协议草案。匈奴使者起身告辞,林信却突然开口:“贵使带来的那位随从,似乎有些面熟。”
使者一怔,顺着林信的目光望去,那名瘦削男子正低头整理行囊,闻言猛然抬头。
林信嘴角微扬:“不知这位朋友,是否曾在雁门关附近出现过?”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危险的气息。
使者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哈哈一笑:“林将军果然睿智,可惜,今日只是谈判,非审讯。”
林信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一笑:“那就祝贵使一路顺风。”
当匈奴使团离开后,王临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人有问题?”
“眼神。”林信答得轻松,“他在迎接时一首观察我们的布防,动作自然,但眼神藏不住慌乱。”
王临点头:“看来,匈奴内部并不像表面那么团结。”
“这场谈判,不过是冰山一角。”林信望向远方,目光深邃,“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夜幕降临,营地灯火渐次亮起。林信回到大帐,翻开最新的情报简报。一封密信静静躺在案几上,字迹潦草,却是紧急加急。
他拆开信封,目光一凝。
“匈奴内部有人秘密联系旧贵族残余势力,意图联合反扑。”
林信轻轻着信纸边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真是热闹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天际繁星,低声道:“既然你们想玩,那就陪你们玩到底。”
下一刻,一名斥候匆匆闯入:“将军!北方发现匈奴骑兵异动!”
林信转身,眼神骤然冰冷:“来了。”
他抓起挂在椅背上的战袍,大步走向门外,身影在火光中拉长,宛如一尊即将出征的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