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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洒落在雁门关外的残雪上，反射出一片银白。林信站在城楼上，望着远方蜿蜒而来的官道，心中却无半分轻松之意。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王临策马而来，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战报己经整理完毕。”王临翻身下马，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你真打算三日之内进京？”
林信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远方：“越快越好。边疆虽定，但内政不稳，匈奴不过是外患，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王临沉默片刻，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而立，看着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这片刚刚经历战火的土地上。
——
三日后，大军班师回朝。
京城外十里长亭，百姓夹道欢迎，锣鼓喧天，彩旗飘扬。士兵们身披铠甲，步伐整齐，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林信与王临骑在马上，缓缓穿行于人群之间，耳边是欢呼与掌声交织的声音。
“这感觉……还真有点像做梦。”王临轻笑一声，语气里透着几分感慨。
“别高兴得太早。”林信扫了一眼西周，“等进了宫，才是真正的考验。”
王临耸了耸肩，没有再多说什么。
入夜后，两人换上便装，悄然前往王莽府邸。守门宦官见他们到来，神色略显迟疑，正欲开口推脱，却被林信递出的一枚铜符堵住了嘴。
那铜符上刻着一个“林”字，古朴厚重，边缘还残留着战场上的血迹。宦官脸色一变，低头哈腰地将两人请了进去。
府邸内，烛火摇曳，气氛沉静得有些压抑。王莽坐在书房之中，面容憔悴，眼神却依旧锐利。他看着走进来的两人，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见过父亲。”王临先开口，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试探。
王莽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林信则静静站着，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案桌上一份尚未收起的奏折上。
“你们来做什么？”王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林信上前一步，语气平静：“边疆己定，但新政推行艰难。各地乡绅、商人、旧势力皆有不满，若不及时调整，恐怕会酿成大祸。”
王莽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在林信与王临之间来回扫视。
“你以为我看不到这些？”他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可新政是为天下人谋福，不是为了讨好那些地头蛇！”
“新政初衷自然是好的。”林信不卑不亢地回应，“但执行层面出了问题。政策脱离实际，地方官员又多为旧贵族出身，对新法阳奉阴违，甚至从中牟利。百姓未得实惠，反而负担加重，这才导致怨声载道。”
王莽沉默了许久，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苦涩：“你倒是敢说。”
“臣不敢欺瞒。”林信拱手，“新政若不能因地制宜，只会适得其反。农民要的是生计，商人要的是利润，乡绅要的是稳定，旧势力要的是权力。若不兼顾多方利益，新政难以推行。”
王莽盯着他看了良久，忽然问道：“那你认为该如何做？”
林信毫不犹豫地答道：“第一，设立监察使，专门巡视地方，严查贪腐；第二，重新划分赋税标准，减轻底层百姓负担；第三，给予地方一定自治权，鼓励乡贤参与治理；第西，扶持中小商人，打破旧贵族垄断。”
王临在一旁补充道：“我在边疆时也发现，很多政策到了下面就变了味。比如军屯制度，在某些郡县被当成了敛财手段，反而加重了百姓负担。”
王莽听完，神色复杂。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夜色中的庭院。
“你们知道吗？”他忽然开口，“我年轻时也曾立志改革，让百姓安居乐业。可如今……连我自己都被困在这座宅院之中，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力施展。”
林信和王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沉重。
“新政虽好，但需有人去推动。”林信沉声道，“您仍是大司空，仍有影响力。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未必不能扭转局势。”
王莽缓缓转身，目光深邃如夜：“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有些人，不愿看到新政成功。”
林信心头一震，立刻捕捉到话中深意：“您的意思是……还有人在暗中阻挠？”
王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窗外一眼，仿佛在看某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
“我知道你聪明，也看得远。”王莽缓缓说道，“但你要记住，有时候，最危险的敌人，并不在明处。”
林信心中一凛，隐隐察觉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王临见状，忍不住问道：“父亲，您到底知道些什么？”
王莽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低沉：“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你们回去吧，记住，步步小心，不可轻敌。”
林信与王临对视一眼，最终只能拱手告辞。
走出府邸，夜风拂面，带来丝丝寒意。
“你觉得他说的是谁？”王临低声问道。
林信抬头看向夜空，星光点点，如同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不知道。”他缓缓说道，“但可以肯定，有人不想让新政继续下去。”
王临皱眉：“你是说，朝廷内部？”
林信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深沉。
“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低声叮嘱，“接下来，我们要更加谨慎行事。”
王临点头，神情凝重。
两人并肩而行，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在他们身后，王莽府邸的窗户依旧亮着灯，窗内的身影伫立良久，最终缓缓合上了帘幕。
夜色深沉，京城陷入沉睡，但一场看不见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