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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棠弯腰捡起信纸时，指尖先触碰到了纸页的边缘。她对徐教授的字迹再熟悉不过，苍劲之中带着老派文人的圆滑温润，“清棠吾徒”这西个字刚映入眼帘，她的呼吸便停顿了。
信纸展开时的沙沙声在安静的设计室里格外清晰。
“顾砚舟坚持让我将‘最佳结构创新奖’改为‘青年建筑师最高荣誉’——他说你的设计能撑起整个场馆的尊严。”墨迹在纸页上晕染开极小的一点，像是被水浸湿过。
苏清棠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下了眼泪，睫毛上的水珠滴落在“尊严”两个字上，把“严”字的最后一撇晕染成了模糊的月牙。
“苏姐？”沈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慌忙用手背抹了把脸。
助理抱着文件夹的手悬在半空，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尾，又迅速垂下头看向自己的鞋尖：“顾先生刚把纹身店老板叫到后台了，说要修改锁骨纹身的经纬度坐标。我……我偷看了他手机备忘录，他写着‘要把你的领奖台刻进皮肤里’。”
苏清棠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信纸，指节泛白。
三年前在医院陪护顾砚舟时，她曾见过他锁骨处的那道竹节纹身——当时他发着高烧说胡话，说这是“刻在骨头上的家”。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在用最笨拙的方式，把她的每一步都刻进血肉之中。
“沈言。”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折好放进西装内袋，“帮我把《归栖》的抗震数据备份U盘拿过来。”
沈言应了一声，转身时被桌角绊得踉跄，文件夹里的文件撒了一地。
苏清棠弯腰帮忙去捡，一张带着咖啡渍的设计图飘到她的脚边——是她三年前画的《竹影书斋》初稿，右下角被人用银色马克笔写着“复刻版送给最厉害的设计师”，字迹是顾砚舟特有的狂草。
颁奖礼红毯上的镁光灯亮起时，苏清棠的指尖还残留着那张设计图的触感。
顾砚舟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黑色西装在闪光灯下泛着暗纹，内袋露出半截泛黄的纸边——正是她刚才捡到的《竹影书斋》复刻版。
“紧张吗？”他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
苏清棠摇了摇头，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他敞开的领口处。锁骨处的竹节纹身泛着淡粉的新鲜颜色，最顶端的竹叶里，“棠”字被纹成了细若游丝的金线：“这是你的颁奖词吗？”
“嗯。”顾砚舟喉结滚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上次你说戒指要藏着只有我们懂的秘密，现在补上了。”
红毯尽头的台阶上，程浩的身影突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
这个总爱写毒评的建筑评论人举着话筒，脸上的肥肉因激动而颤抖：“靠顶流影帝刷存在感？这个奖应该颁给真正有实力的陈主任！”
现场瞬间响起一片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苏清棠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三年前在设计院被陈主任剽窃方案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时她蹲在茶水间哭泣，顾砚舟裹着一件皱巴巴的外套闯了进来，手里举着刚查到的IP追踪记录：“哭什么？我帮你把证据链砸到他脸上。”
“2019年地震时是她的方案救了三百名学生！”清脆的女声盖过了程浩的叫嚣。
穿着白裙子的小鹿挤开保安冲上台阶，怀里抱着的平板屏幕亮得刺眼——正是《竹影书斋》的抗震模拟数据，红色波形图在“7.8级”处突然平缓成温柔的曲线，“这是苏设计师大学时为山区小学做的改造方案，去年地震时承重墙偏移量只有3厘米！”
程浩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徐教授从后台走了出来，手里的奖杯在灯光下泛着暖光：“数据不会说谎，《归栖》的结构创新足以载入行业史册。”他把奖杯递给苏清棠时，目光扫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眼底浮现出笑意，“顾先生昨天特意叮嘱我，颁奖时要让戒指对着镜头。”
顾砚舟突然捏住她的手腕。
苏清棠顺着他的力道抬起手，戒指内侧的激光刻字在镜头前闪了一下——“2024.11.7”，正是今天的日期。
“这才是真正的获奖密码。”他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松木香，“从三个月前暴雨天你撞进我怀里开始，我就在等这一天。”
颁奖台的聚光灯突然暗了一瞬。
苏清棠还没反应过来，顾砚舟的掌心己经贴上了她的后颈。
他的体温透过衬衫布料传来，带着些许急切的滚烫，像是要把某个未说出口的秘密，先刻进她的皮肤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