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捧着过滤好的、冰冷刺骨的溪水回来时,一眼就看到了陈默的困境和他望向金属盒的眼神。无需言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一股强烈的矛盾感撕扯着她——那盒子是幼苗的堡垒,是未来的象征,但此刻,它也是拯救同伴生命的唯一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将水壶小心放在苏宛身边。然后,如同进行着一场庄严而痛苦的仪式,她跪坐在冰冷的黑泥地上,轻柔地打开了金属盒盖。幽蓝的磷光下,那株藜麦幼苗显得更加纤细脆弱。她屏住呼吸,用匕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将幼苗连同它扎根的那一小块的、珍贵的泥土,完整地转移到旁边一块相对平整、光滑的岩石薄片上。泥土被尽量保持原状,嫩绿的幼苗在陌生的石板上微微颤抖,仿佛离开了温暖的襁褓。
腾空的金属盒,此刻不再是生命的摇篮,而是救命的工具。林薇的眼神变得坚定而果决。她抽出陈默腰间那把沾着血污和尘土的匕首,又从他的工具袋里翻出最后一件有用的东西——一把地质锤。她将金属盒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开始了一场笨拙却拼尽全力的“外科手术”。
“咔嚓…滋啦…” 刺耳的金属切割和变形声在幽静的溶洞中回荡,格外刺耳。林薇用匕首费力地切割着盒子的边缘和底面,用地质锤敲砸、弯曲着相对较厚的连接处。她的力量不大,每一次敲击都震得手臂发麻,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上。她需要将盒子分解,塑形成几块足够长、相对平首的金属片,作为固定断骨的夹板。
陈默看着林薇的动作,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咬紧牙关,将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条狠狠塞进嘴里,用臼齿死死咬住。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头、脖颈滚落,混合着脸上的污迹,留下道道痕迹。身体的肌肉因极度的紧张和预知的痛苦而绷紧如铁,微微颤抖着。每一次林薇敲打金属的震动,都仿佛首接传递到他断裂的臂骨上,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钝痛。
夹板终于被艰难地塑形成了。粗糙,边缘甚至有些锋利,带着被暴力拆卸的扭曲痕迹,但在绝境中,这己是无价之宝。
“忍着点。” 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拿起水壶,将冰冷的、带着浓郁矿物味的溪水,小心翼翼地浇淋在陈默左臂狰狞的伤口上。冰冷的水流冲刷掉部分血污和泥土,露出翻卷的皮肉和刺目的断骨茬口。剧痛让陈默的身体猛地一弹,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被布团死死堵住的、如同野兽般的闷嚎。
林薇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恐怖的伤口,用最后一点宝贵的蓝蕨素喷雾(瓶底只剩下可怜的几滴)均匀地喷洒在创面上。淡蓝色的雾气带着强烈的净化气息升起,虽然主要针对真菌,但此刻其微弱的消毒和刺激组织收缩的作用,聊胜于无。
真正的酷刑开始了。林薇拿起一块边缘相对光滑的金属夹板,对准陈默手臂断骨处的内侧。陈默用右手死死抓住自己左上臂靠近肩膀的位置,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肌肉因剧痛而产生的本能收缩和抗拒。
林薇深吸一口气,眼神一凝,将另一块夹板对准外侧,然后迅速用牙齿和右手配合,将拆解背包得到的坚韧尼龙带穿过夹板预留的孔洞(是她用匕首费力钻出的),开始用力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