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安安稳稳过去了几日,多福甚至没有被萧诉辙的审问影响到她每晚的睡眠。
多福觉得这是种幸运。
殊不知九皇子府的萧诉辙拿到手里的信之后,通篇看下来竟觉得新奇。
“能吃能睡,贤妃这是找了个什么一等宫女。”
多福人要是在这儿,就能看出这信里事无巨细写的皆是她这几日的一言一行。
萧诉辙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把信递给踏燕,“许是高估她了,还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花瓶。”
萧诉辙本来还怀疑多福不安好心,但这时候再看,多福太老实了。
老实到让萧诉辙以为,这人这辈子都能这么循规蹈矩的活下去。
踏燕低头,把那张信纸放在烛灯上烧毁,就听到萧诉辙说,“从三日一封奏报改为七日一封,继续让人盯着。”
“是。”
碧落宫,多福还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被人不着痕迹地盯着,她在琢磨那本怪书。
贤妃又死了。
自从冬日宴那次她躲过栽赃嫁祸之后,剧情更改,贤妃在那不久就死了。
又是病重而死。
多福觉得,贤妃多少是和她同命相连的,都是隔三差五就能被这本书写死一次。
甚至贤妃还比她这个宫女死的频繁一点。
她不明白哪出了问题。
萧诉辙这个亲儿子也被她“请”来过碧落宫了,她这几日看着心情也很不错,怎么会死呢?
而且死的过于突兀。
就好像是一夜之间病重,不久便不治身亡。
书上没写她这个宫女后来的命运如何,但多福猜也能猜到,背后靠山没了,她这个一等宫女肯定也得凉。
多福想起萧诉辙那日对她的试探。
正好提醒了她——萧诉辙在怀疑有人会对贤妃不利。
她那貌美体弱又心善的主子娘娘,不会是被人悄无声息害死的吧?
多福想到这儿,浑身打了个冷颤,抬头看一眼窗外,企图透过窗子看出点什么。
但夜里外头漆黑一片。
不能再想。
她合上那本书,用破布裹好了书封面,用力塞到床底下的缝隙里。
她这几日得看好了贤妃,保住靠山的命,就是保住她自己的命!
翌日一早,同屋的春蝉起身时,多福就跟着起来了。
“怎么今日起的这么早?”
春蝉看着睡眼惺忪的多福,指了指窗外,“瞧瞧外头天还没亮,再睡会儿才到你上值的时候。”
多福抹了一把脸,平日里春蝉负责贤妃洗漱打扮,上值时间比她早了些,但多福心里装着乱七八糟的事,做梦都是有人拿绳子勒住她的脖子。
睡着都是噩梦,不如不睡。
“左右我也是睡不着了,不如早点起来。”
多福不是个赖床的,说起立马就起来穿衣洗漱。
跟着春蝉一起站到贤妃面前的时候,贤妃还多看她两眼。
“你这丫头不到时候不来上值,怎么今日这么勤快?”
多福看着笑得开心的美人主子,心道这不是怕您死翘了,我也得跟着玩完吗。
春蝉从一边打趣多福,“娘娘不知道,她这是苦冬呢。”
“从来只听过苦夏的,今日算是见着苦冬的了。”
多福听这主仆二人一人一句,昨夜做的噩梦也散了些,于是跟着说话逗趣。
一时倒也和乐。
外头摇香进来,把膳食放下,一共一汤一素菜,简单的不得了。
摇香又从膳盒第二层拿出一碟子点心,摆到桌上。
“娘娘,御膳房今儿送来了点心,瞧这样子,倒很是尽心。”
碧落宫有自己的小厨房,一般不会去御膳房取膳。但是御膳房的人要是主动来送,那就是额外的孝敬了。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送东西也是一个道理。
贤妃问摇香,“御膳房的可说了什么事?”
“说是过阵子九皇子生辰,想问您给九皇子准备些什么吃食。”
贤妃一愣,这才想起来过几日是什么日子。
萧诉辙的生辰正赶上年尾。
自打他坐上轮椅之后,宫里就再没有给他准备过生辰宴,只是每年皇帝让御膳房备一桌好菜送去九皇子府,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皇帝简简单单一道命令的事,御膳房却是绞尽脑汁去想准备些什么菜色。
往年没人敢问贤妃关于九皇子的事,怕揭到贤妃伤疤引起不快。今年萧诉辙来了碧落宫一次,即便是被贤妃逼着来的,但好歹也是来过了。
表面看着像是母子关系缓解,御膳房这才大着胆子问了贤妃的意见。
寻常母子来说,当娘的最了解自己儿子什么喜好。
但贤妃眼下却不知道说什么。
隔的时日太久了,她自己也不确定萧诉辙在吃食上喜好什么口味。
倒是多福看了眼贤妃的脸色,估摸着开口,“娘娘,殿下如今也是加了冠的,应当不甚注重口腹之欲,不如让御膳房费些巧思,多在菜色上丰富些。”
说白了就是谁也不知道九皇子那个祖宗爱吃什么,不如一样给他弄一点。
贤妃看她,“会不会过于简单?”
多福摇头,“心意到了才是最重要的。”
贤妃一听这话,倒是灵光一闪,“别的没什么要说的,只告诉御膳房,长寿面必须得有。”
御膳房讲究排面,不一定会看得上民间讲究的长寿面。
但贤妃想让自己儿子长命百岁,还是吩咐了把长寿面准备上。
外头传来一阵响动,多福抬眼往外瞧,见是一批小太监抬着花盆进来。
花盆里还都不是这个季节才开的花。
“娘娘,这是御花园送来的花,说是今年好不容易育出来的新品种,您瞧瞧。”
花盆里的花开的极盛,贤妃让人放到近前闻了闻花香。
冬日里养花不容易,能培育出新品种的花也很是让人稀罕。
多福本来不觉得有什么,视线落在那几种颜色浓艳的花上,有那么片刻停顿。“这花瞧着稀奇,公公可知道这些花叫什么?”
小太监闻言憨笑,“御花园送花的公公不曾说,奴才见识少,也不大清楚。”
多福点头,她瞧着花盆里的花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是不是在哪见过。
或者是她记错了。
多福蹙眉,视线下意识扫视西周,贤妃宫里的物件轻易不会换,应当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多福这样想着,就听到外头有宫女传话,说是灵芳宫那边的大宫女过来了。
她转头,无意间看见贤妃瞬间压平的嘴角。
嗯,贤妃和皇后的关系应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