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粒子
腊月的风，刮骨刀似的，卷着雪粒子抽在脸上。苏昭缩在洒扫局外院角落，冻木的手指几乎握不住沉重的竹扫帚。薄袄挡不住寒气，更挡不住身后那两道淬了冰的视线。
“磨蹭什么！这点雪扫到天黑吗？”尖利的声音刺破风雪。林嬷嬷裹着厚实的灰鼠皮袄，指头几乎戳到苏昭鼻尖，唾沫星子混着寒气喷来，“没用的东西！宫里的米白养你了！”
那保养得宜、套着暖筒的手猛地伸来，隔着粗布衣袖狠狠拧在她胳膊上。剧痛尖锐地炸开，苏昭眼前一黑，闷哼被死死咬在喉咙里。她垂下头，把所有的惊惶、愤怒和穿越而来的茫然死死压进眼底，只留一片空洞的顺从，肩膀瑟缩着，声音细弱蚊蝇：“嬷嬷…嬷嬷教训的是，奴婢…奴婢这就快些……”
林嬷嬷冷哼一声，甩开手，目光像剔骨刀刮过苏昭低垂的脸，满是厌弃与算计：“晦气胚子！扫不完，晚饭也别想了！”她扭身踩着积雪走开，厚底棉鞋咯吱作响，留下苏昭在风雪中，手臂上那片钻心的疼痛和屈辱，在冰冷的空气里灼烧。雪粒子落进她枯草般散乱的发髻，融成冰冷的水珠，顺着颈子滑下。
油灯如豆，勉强驱散屋角一小片浓稠的黑暗，却烘不暖苏昭浸在骨髓里的冷。她蜷缩在通铺最硬的角落，粗布单子裹着身子，手臂上被林嬷嬷掐拧过的地方，一片深紫淤痕在昏黄光线下狰狞可怖，碰一下都疼得她倒抽凉气。
这具身体太弱，原主的记忆碎片里全是林嬷嬷的苛责毒打和无穷无尽的苦役。活下去，像块石头一样沉甸甸压在她心口。就在绝望几乎将她吞噬时，一片冰冷的、毫无波动的机械音骤然在她死寂的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宿主强烈生存意志。‘鹧鸪’系统绑定成功。】
【新手任务发布：三日内不被掌事刁难。】
【任务失败：抹杀。】
苏昭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抹杀？寒意比屋外的风更刺骨。短暂的惊骇之后，一股扭曲的求生欲猛地攫住了她。扮蠢，装鹌鹑！这是唯一的活路！系统冰冷的提示如同烙印刻进意识。次日天未亮，洒扫局院内积雪反着幽蓝的光。林嬷嬷裹着皮袄出现，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苏昭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扑了过去，动作笨拙得近乎夸张，头深深埋下去，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和惶恐：“嬷嬷安好！奴婢…奴婢这就去扫西角门，昨夜的雪厚…厚得很！”她缩着脖子，眼神躲闪，努力把自己缩成一颗卑微的尘埃。林嬷嬷审视着她那副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鹌鹑样，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厌烦地挥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
风雪夜，苏昭独自推着沉重的雪车，吱呀作响，走向冷宫方向僻静的御花园边缘。寒风卷着雪沫灌进领口，手臂的伤处被冻得麻木刺痛。就在这孤绝的寂静里，一道极其微弱、几乎被风雪吞没的进度条，毫无征兆地在她意识深处悄然浮现，闪烁着微不可查的幽蓝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