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嘴八舌,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眼神都看向赵宏征。
赵宏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也缓和了一下:“慌什么!咱们出来交粮,队里是知道的!一天没回去,赵队长肯定知道出事了!”
“这风浪看着大,总有停的时候!等风浪小了,大队肯定会派人出来找!”
“鼓沙岛离这儿不算太远,附近这片海域,岛上老渔民都熟!只要咱们在这岛上撑住,肯定能等来救援!”
他这话说得笃定,像是一颗定心丸,稍稍安抚了众人惶恐的心。
赵宏征一指旁边那片在风雨中摇曳的树林:“现在都别傻站着了!趁天还没黑透,赶紧跟我去林子里!”
“找点干树枝,捡点大叶子!搭个能避雨的棚子!再想法子生堆火!不然这湿衣服穿着,风再这么吹,都得冻病!”
“二虎!跟我来砍点结实的树枝当棚子架子!清许,你带两个人,在林子边上找找看有没有稍微干点的枯枝败叶,堆起来!”
“动作都麻利点!不想冻死喂海鸟,就赶紧动起来!”
众人虽然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但有了主心骨,总比刚才六神无主强,都点了点头。
张二虎第一个响应,抄起船上带下来的、之前劈椰子用的砍刀:“哥!走!”
林清许也深吸一口气,压下刚才的怒火和担忧,对着身边两人招呼:“咱们去那边看看!”
这岛上的林子密实,雨水顺着宽大的叶子往下淌。
张二虎咬着牙,挥着砍刀砍那些手腕粗的树枝。
“哥!这行不?”没一会儿,这小子就拖着一捆湿漉漉的树枝回来。
“凑合用!”赵宏征抹了把脸,招呼其他几个。
“都过来搭把手!把这些树枝斜着插进沙地里!对!弄成个三角架子!上头交叉绑紧实!”
几个壮劳力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照着赵宏征说的弄。
骨架刚有个雏形,林清许她们也抱着一大堆枯枝败叶回来了。
“赵大哥,你看这些行吗?我们在一个大树根底下掏的,稍微干点!”林清许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小脸冻得发白。
“行!赶紧的!把大叶子盖顶上!多盖几层!枯枝堆架子底下!”赵宏征指挥着。
众人顶着风雨,手忙脚乱地忙活。
棚子搭得歪歪扭扭,顶上盖的芭蕉叶也滴滴答答漏水,但好歹有了个能勉强挤着避雨的地方。
赵宏征不动声色的从空间里摸出火柴来,又拿了点引火绒。
火苗刚冒个头,嗤啦一声,被棚子顶上滴下来的雨水浇灭了。
火苗舔着引火绒,慢慢引燃了下面的细枯枝。
一小簇橘黄色的火苗,顽强地在湿冷的空气中跳跃起来,冒起淡淡的青烟。
“着了!着了!”张二虎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都靠过来点!围着火堆!挤紧点!烤烤衣服!”赵宏征招呼着。
众人赶紧挤进这简陋的棚子,围着那小小的火堆,伸出冻得发僵的手,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点微弱的暖意。
冰冷的湿衣服贴在身上,寒气首往骨头缝里钻。
但这点火光,好歹给了人一丝活气儿。
赵宏征盯着火苗,眉头紧锁。
这鬼地方,这鬼天气,撑到救援来,不容易!
同一时间,鼓沙岛。
天早就黑透了,海风呜咽着,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在队部办公室的窗户上,噼啪作响。
赵大海在屋里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来回踱步,烟屁股丢了一地。
“这都啥时候了!人咋还没回来?啊?交个粮能交到天荒地老去?”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搪瓷缸子嗡嗡响:“这风!这雨!海上要出事的!”
“队长,你别急。”会计老李搓着手:“小赵他们几个都是老把式,兴许是风大,在哪避着呢…”
“避个屁!”赵队长眼睛都急红了:“避风能避到现在?船上的信号灯呢?一个亮都没看见!肯定出事了!”
他抓起墙上挂着的破蓑衣就往身上套:“不行!我得去海边看看!”
“队长!这么大的风浪!小船出去就是送死啊!”老李赶紧拦住他。
“那咋办?干等着?船上可都是咱岛上最能干的壮劳力!”
“还有小赵!那小子脑子活,改良盐碱地就靠他了!还有清许那丫头,多好的孩子!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出事!”
赵大海急得嗓子都哑了。
他猛地想起什么,一把抓过桌上的电话,摇得手柄都快飞起来了。
电话线那头传来滋滋啦啦的电流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喂?哪里?”
“王团长!是我!鼓沙岛老赵!”
赵大海几乎是吼出来的。
“出事了!我们交粮的船!下午就该回来了!到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海上风浪太大了!我怀疑…我怀疑他们遇险了!王团长!你得想想办法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王海山的声音透着凝重:“老赵,你先别急。现在外面是强台风过境,风力起码有十级!浪高西五米!”
“我们团里的小艇根本出不去!强行出海,就是添乱!”
“那…那咋办啊?王团长!”赵大海心都凉了半截。
“船上…船上有我们改良盐碱地的人才赵宏征。那小子可是个人才啊,还有好几个棒劳力,不能就这么没了,得立刻想办法救援。”
“赵宏征?”
王海山声音提高了一点:“就是那个搞出增产新办法的小伙子?”
“对对对!就是他!还有几个知青!都是好苗子!”赵大海赶紧道。
王海山那边似乎跟旁边的人快速交代了几句,然后声音斩钉截铁地传来:
“老赵!你稳住!人,我肯定给你找!但现在这鬼天气,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辙!”
“你就在队部守着电话!等风浪一停,哪怕只有一丝缝儿,我亲自带人,开大船出去搜!活要见人,死…呸!一定把人给你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