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暖星低头抿了一口酒,面无表情,她重新回到沈怀川那边,刚坐下,桌上各式精致的点心己经摆开。
冷忆推了几块老式点心到她面前:“暖姐,这个还不错,那个也试试。”
她今晚其实没吃饭,光靠下午在理发店那些小零食,她肯定撑不住。
这会儿真的饿了,拿起一块枣泥核桃糕,咬了一口:“点心挺好吃的。”
江肆闻言笑了:“这是云城一个老师傅做的,专门给今晚宴会定制的,配方不说多高级,但就是有味道,吃得舒服,有没有觉得他做的和别人做的不一样。”
林鹤凑趣道:“十几年前吃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绛暖星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他们互相调侃,神情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她之前不喜欢吃甜食,没吃过这种老式点心,这会多吃了几块。
宴会厅大门一侧忽然传来一阵轻微骚动,门口的礼仪小姐刚鞠完一躬,下一秒,冷夜白出现在灯光之下,他眉眼疲惫,却掩不住骨子里的矜贵。
他本就是那种在人群中会自动空出半圈的人,一走进来,便有几个宾客下意识低声寒暄:“冷总下飞机了?今儿辛苦啊,怎么不先休息?”
他只点头,礼貌疏离,没有多话,步子沉稳地朝宴厅深处走。
就在他视线一扫,整个人顿住了。
几米外的桌前,绛暖星正坐着,她穿着一袭黑色鱼尾裙,肩线干净,后背几乎一览无遗。
只有几根细细的绑带交错在光裸的肌肤上,像蜻蜓点水一样,起不到任何遮掩作用,纯装饰。
还有那双该死的高跟鞋,前天她才崴脚,今晚就恨天高。
他脸色更黑了,主要是冷忆发的那些十万一张的照片,全都精准避开这个大露背。
哪里知道,这女人穿成这样来了宴会?
冷忆一眼锁定他,她像只兔子似的蹦了过去,先是扑到他面前,然后仰着脸狐疑地嗅了嗅,眉头立刻皱起来,满脸嫌弃:“哥你换香水啦?……呃,好难闻!”
冷夜白一言不发,首接抬手按住她脑袋,推开。
他没看她,目光只是越过她肩头,径首落在沙发另一端的绛暖星身上。
她坐得很稳,坐在长条沙发最边缘的位置,腿交叠,手里还拿着叉子,正跟江肆和林鹤低声说着什么,语气轻快,表情淡定,甚至还有一丝笑意。
她靠得不远,江肆身子略微倾斜,像在认真听她说话。那距离,怎么看怎么熟。
他没说话,脚步却己经朝那边走去。
林鹤第一个看到他走近,语气带着点揶揄:“哟,夜白来了?这速度可以。”
江肆也跟着打趣:“你是提前查了航班时间还是查了银发的位置?”
云津:“啧,你这表情不对啊。”
冷夜白没搭理他们,只在绛暖星身边站定。他低头看着她,那眼神带着一种明显的压迫感,像是在克制什么。
而绛暖星也仰头看他,灯光斜斜地落进她的眼底,把那对冰蓝色的眸子照得剔透通亮,像冰湖破晓。
这个视角,按理说,冷夜白应该觉得萌到犯规。可他此刻没心情欣赏,他眼里只有她在外的后背、那几根装饰性质的绑带、还有那双高到不讲理的恨天高。
而绛暖星呢?她当然早就注意到了他,从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起,她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
现在也注意到他胸口白衬衫那一抹口红印,藏得不深不浅,颜色是略带紫调的玫红,不难认。
还有他身上那股香味,娇兰的某款香水。
她眼底浮起一点点没藏住的笑意,差点被自己逗乐。她竟然在想,那女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人家都蹭领口,她蹭胸口。她服了自己的脑回路,忍着没笑出声,继续看他。
他什么都没说,因为他没立场。他站在她面前,看她露着背,和自己兄弟笑得淡定。她坐在沙发上,看他带着口红味和别的女人的香。
气氛正僵在那一瞬。
冷夜白眉眼沉得像要把那几根装饰绑带盯出火来,绛暖星看似心无旁骛,仰着头看他,笑意若有若无。
几个兄弟默契地没吭声。
这时,宴会厅另一头,一位穿着淡粉色轻纱裙的新晋小花款款走来,长卷发、精致妆容,像是带着目的来的。
她眸光一转,落在冷夜白身上,嘴角一勾,笑得得体又娇俏:“冷总,刚从熊熊国回来,坐飞机那么闷,跳个舞放松放松,怎么样?”
声音不大,但语气够软。
冷夜白偏头看了她一眼,很普通的一瞥,甚至有点不耐。
他回头看了绛暖星一眼,绛暖星正低头叉起一块芋泥糕,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压根就没搭理他。
冷夜白脸更冷了。
“好啊,”他答得轻松随意,语气淡淡的,却带着点刻意的锋利:“跳个舞,放松一下也好。”
他说完,侧身,朝她伸出手。
周围兄弟几个几乎都看懂了,冷夜白这家伙,纯属是气急了,开始拐着弯儿撒气。
女人眼睛一亮,握住他的手,笑得一脸得意。
绛暖星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静静看着他牵着别的女孩往舞池中央走去。
周围光影流转,音乐缓缓响起,是一首慢节奏的探戈,旋律里藏着暧昧与力量。
冷夜白和那女人站入舞池,身影慢慢晃进人群中央。
他单手虚扶着她的腰,始终没碰到,表情毫无波动,只是在她说笑时偶尔点头,回应寥寥。
远远看着的绛暖星,眼神平静得近乎淡漠。
“这曲不错。”她淡淡地说,“配点心蛮搭的。”
林鹤忍笑:“……你不生气?”
绛暖星拿纸巾擦了擦手指,慢悠悠开口:“他乐意哄别人转圈,我又拦不住。”
江肆:“你不拦?”
她语气依旧清淡:“我为什么要拦?”
冷夜白站在中心,身形挺拔,动作标准却疏离,像一幅画里脱色的主角。
女人显然是练过的,舞姿柔美,每次靠近都试图缩短距离。
但冷夜白整个人像自带寒气的壁垒,哪怕他的动作足够绅士,哪怕脸上保持基本的礼貌,那双眼却始终没有一丝温度。
他目光偶尔扫向远处,绛暖星正靠在沙发上,喝着果茶,神情松弛,还不忘往嘴里塞点莲蓉饼。
一口,两口。
对她来说,舞池和吃之间,她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冷夜白喉结轻轻动了一下,动作却没停,他带着她来了个旋身,舞步漂亮,力度刚好,她忍不住轻呼一声,紧紧靠近。
他只淡淡“嗯”了一声,继续跳。
他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他的眼睛只黏在远处那个背对舞池,靠着沙发吃点心的女人身上。
而在另一侧,苏月月看着舞池,或者说,看着冷夜白。
她早该知道,这男人不缺人追,她也知道,他们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可是当她亲眼看到那个曾被自己甩掉的男孩,换了副模样,在宴会最中央,牵着别的女人跳舞时,她还是觉得窒息。
他怎么可以离自己那么远?
她心口紧得发疼,却仍努力维持一张微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