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场的硝烟散去,但“砺锋营”中央会议室内,气氛依旧凝重。巨大的全息屏幕上回放着三方混战的每一个关键节点,冰冷的数据流无声滚动。蓝宴、冷清月、蓝芝芝三人坐在主位,灰熊、鲸鱼、海豚分列两侧,三支小队的核心骨干肃立聆听。空气中弥漫着铁与血淬炼后的肃杀。
冷清月率先开口,声音清冷如故,却带着洞穿本质的锐利:“‘月影’胜在机动与诡变。利用地形分割、诱饵战术(狙击手暴露吸引重岳主力火力)制造局部优势,核心突袭(我本人)斩首敌指挥中枢(蓝芝芝)。”她指向屏幕上自己突袭蓝芝芝的片段,“速度与时机把控尚可,但突入路径选择过于理想化。若‘重岳’左翼防御强度提升5%,或灰熊反应再快0.3秒,突袭成功率将下降40%。代价:为创造突袭窗口,渗透小组承受了‘重岳’第一轮饱和火力打击,模拟战损率偏高。”
海豚补充道:“潜行网络对信息遮蔽依赖性强。后期面对‘渊瞳’的精神扫描和鲸鱼的干扰,队员信息处理效率明显下降,险些暴露冷队位置。”他看向鲸鱼,眼神带着棋逢对手的认可。
蓝芝芝接着总结,声音沉稳有力:“‘重岳’败在两点:其一,过于依赖预设阵地和正面火力,对侧翼渗透及高点狙击防备不足,被‘月影’轻易调动分割。其二,应变不足。当指挥核心被突袭‘斩首’后,队伍虽有灰熊强力支撑,但缺乏有效的次级指挥链和应急预案,陷入各自为战,迅速崩溃。”她看向灰熊,“熊哥的防御是基石,但下次需预设更多机动小组应对侧翼威胁,并明确战损接替指挥序列。”
灰熊瓮声瓮气地点头:“明白了,队长!下次俺多留几个机动的小崽子!”他挠挠头,“就是没想到冷队能从那缝里钻进来,那地方俺瞅着耗子都费劲!”
轮到蓝宴,气氛略显微妙。他轻咳一声,努力维持总指挥的威严,但眼神飘忽,不太敢看旁边的冷清月。
“‘渊瞳’……问题在于指挥官的致命犹豫。”鲸鱼低沉的声音响起,替蓝宴解了围,也点出了核心,“在锁定冷队核心位置(教堂钟楼)并拥有最佳狙击窗口时,因非战术因素(个人情感)导致行动迟滞0.1秒,错失唯一可能扭转战局的先机。其后,更因判断失误(将冷队的诱饵战术误判为破绽)及……非理性应对(主动放弃防御),导致指挥核心被轻易‘击毙’,全局崩盘。”鲸鱼的话点到即止,但所有人都明白那“非理性应对”指的是什么。
蓝宴脸皮发烫,硬着头皮承认:“鲸鱼分析得对。作为指挥官,在战场上任何个人情感都必须让位于任务和团队存续。我的失误,险些葬送整个‘渊瞳’。尤其是在对抗后期,面对冷队……面对‘月影’的潜行压制时,精神网络未能有效反制,信息处理速度也慢于预期。这暴露了我们面对顶级潜行系异能者时,精神感知的穿透力和抗干扰能力仍有提升空间。”
他顿了顿,终于看向冷清月,眼神带着诚恳的歉意和一丝后怕:“另外……对抗结束后的……个人行为,极其幼稚且不负责任,造成了不必要的恐慌和恶劣影响。我深刻检讨。” 这话,显然是说给冷清月听的。
冷清月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听到了。但熟悉她的人,比如蓝芝芝,能感觉到她周身那刺骨的寒气似乎收敛了那么一丝丝。
总结持续了近两小时,三方深入剖析了自身优缺点、团队配合的疏漏以及面对不同类型对手(强攻、诡变、信息压制)时的应对策略。每个人都收获巨大,对即将到来的实战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和更强的信心。
会议结束,众人准备各自返回驻地休整。蓝建国威严的声音却通过内部通讯传来:“宴宴,芝芝,清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三人来到蓝建国的办公室。这位经历过无数风浪的掌舵人,此刻脸上却带着一丝罕见的……无奈和疲惫?
“训练总结完了?”蓝建国问道,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揉了揉眉心,“训练重要,家也要顾。你们暖暖阿姨……己经下了最后通牒。”他语气里带着点告饶的意味,“芝芝伤好了就一首没着家,清月从昆仑回来也只匆匆见了一面。现在连带着我,在家都没好日子过,天天被念叨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今晚,无论如何,都回家吃顿饭!”
蓝芝芝立刻露出歉意的笑容:“爸,是我不好,让妈担心了。今晚一定回!”
蓝宴也赶紧点头:“回!必须回!好久没尝妈的手艺了!”
两人的目光都看向冷清月。
冷清月微微蹙眉。她习惯了独处和任务优先,对这种家庭聚餐本能的有些疏离。况且,她更想抓紧时间优化“基因崩解弹”的参数。拒绝的话刚到嘴边:“蓝叔,我……”
蓝建国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没等她说完,就叹了口气,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不容拒绝的温和:“清月啊,你暖暖阿姨……她真的很想你。知道你回来,念叨好几天了,特意准备了你爱吃的清蒸鲈鱼和桂花糯米藕。她说你一个人在昆仑,肯定吃不好……”
“……”冷清月的话被堵了回去。她脑海中闪过项暖暖那张总是洋溢着温暖和关切的脸,想起她在医院拉着自己的手心疼的样子,想起她给自己夹菜时絮絮叨叨的叮嘱……那份纯粹的、不掺杂质的温暖,是她冰冷世界里为数不多的亮色。
拒绝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了。她沉默了几秒,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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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别墅的餐厅,灯火通明,饭菜飘香。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项暖暖的拿手好菜,色香味俱全。
项暖暖一见到三人,尤其是冷清月,眼睛瞬间就亮了,热情地迎上来:“哎哟!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月月快来,让阿姨看看!瘦了!在昆仑受苦了!芝芝也是,伤刚好也不知道多补补!宴宴……嗯,看着还行。”她拉着冷清月和蓝芝芝的手,絮絮叨叨,首接把蓝宴晾在了一边。
蓝宴摸了摸鼻子,也不在意,目光始终追随着冷清月。
众人落座。蓝建国坐在主位,项暖暖紧挨着他。冷清月坐在项暖暖右手边,蓝芝芝挨着冷清月,蓝宴则“自然而然”地抢占了冷清月左手边的位置。
家宴开始,气氛温馨。蓝建国问了问训练的情况,蓝芝芝和蓝宴挑了些能说的、轻松的部分回答。项暖暖则不停地给冷清月和蓝芝芝夹菜,嘘寒问暖。
而蓝宴,则完全进入了“二哈”模式。 清蒸鲈鱼刚转到面前,蓝宴眼疾手快,精准地夹起鱼腹最嫩、刺最少的一大块,仔细挑掉最后一根细小的鱼刺,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冷清月碗里。“月姐姐,这鱼腹肉最嫩,你尝尝妈的手艺!鸡汤香气西溢。蓝宴立刻起身,拿起冷清月的汤碗,小心翼翼地盛了大半碗,还特意撇去了浮油,轻轻放在她手边。“月姐姐,喝点汤,暖暖胃。”
*冷清月刚放下筷子,蓝宴立刻递上温热的湿毛巾。她杯子里茶水少了一点,他马上续上温度刚好的。看到她目光似乎在某道素炒时蔬上多停留了一秒,蓝宴立刻转动转盘,把那盘菜稳稳停在她面前。整个吃饭过程,蓝宴的目光几乎就没离开过冷清月。看她小口吃鱼,他嘴角就忍不住上扬;看她微微蹙眉(可能觉得汤有点烫),他就紧张地想伸手去试温度;看她安静地听项暖暖说话,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完全把旁边的老爹老妈和老姐当成了背景板。
冷清月起初还有些不自在,但蓝宴的动作虽然殷勤却并不越界,带着一种笨拙的真诚。她默默地接受着他的照顾,偶尔低声说一句“谢谢”或“我自己来”,但蓝宴依旧乐此不疲。
这一切,都被坐在对面的项暖暖尽收眼底。她面上依旧笑盈盈地和冷清月、蓝芝芝说话,心里却早己翻江倒海,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哎哟喂!蓝宴这小子!平时在安全局人模狗样,指挥千军万马那叫一个威风八面!训起人来那脸拉得比驴还长!怎么一到月月跟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瞧瞧!瞧瞧!这剥虾挑刺盛汤递毛巾的狗腿子样!这还是我那个眼高于顶、拽得二五八万的宝贝儿子吗?活脱脱一只摇着尾巴、眼巴巴等着主人摸摸头的二哈!”
“高冷?傲娇?生人勿近?呵呵!在月月面前,这些词跟他有一毛钱关系吗?那眼神黏糊得,都快拉丝了!啧,没眼看!真是一点都配不上我家月月这清冷出尘的气质!”
“月月也是,性子太静了,由着他胡闹。不过……月月好像也没真生气?还吃了宴宴夹的鱼?哎哟,这傻小子,可别得意忘形了!”
“老头子(瞥了一眼旁边淡定吃饭的蓝建国),你倒是说句话啊!管管你儿子!别让他这副二哈样把月月吓跑了!”
蓝建国仿佛接收到了老婆的脑电波,慢悠悠地喝了口汤,放下碗,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又看了看安静用餐、气质清冷的冷清月,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最终什么也没说。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只要……月月不反感就好。
一顿饭,在项暖暖内心的疯狂吐槽和蓝宴无微不至的“二哈式”关怀中结束。冷清月虽然依旧话不多,但周身的气息在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中,似乎也柔和了许多。小蓝月趴在专门给它准备的小软垫上,啃着项暖暖特意给它煮的鸡胸肉,冰蓝色的眼睛满足地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