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测心阶的震撼余波，如同飓风般席卷了整个问道坪，久久无法平息。
当苏澪的身影从那片混沌雾气中重新出现，沿着阶梯缓步走下时（这次他不敢跑了，怕摔不死又丢人），迎接他的是无数道仿佛在看洪荒凶兽般的目光。
敬畏？恐惧？难以置信？狂热？种种情绪交织，复杂难明。
苏澪面无表情（内心在滴血），顶着这些目光，默默走回外门弟子该站的角落位置，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失败！又一次惨烈的失败！跑那么快都没摔死！这破台阶质量也太好了！
高台上，玄胤真人的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定着苏澪，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无视测心阶威压…甚至能在其上狂奔！这绝非任何秘宝或取巧能够解释！
唯一的答案，只能是此子的道心境界，己然达到了一个他无法想象的、足以碾压测心阶规则的恐怖高度！极渊境之上？！这个念头让这位离询掌教都感到一阵心悸。
“此子…究竟是何来历？”
玄胤真人心中疑窦丛生，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丝期待。
若真如此，离询剑宗，怕是捡到了亘古未有的绝世璞玉！
“第二关，问心棋！启！”
玄胤真人压下心绪，声音传遍全场。
嗡！
铭刻“问道”二字的第二道石门轰然洞开。
门后并非实景，而是一片扭曲的光幕，光幕之后，隐约可见一张巨大的、悬浮于虚空中的棋盘虚影。
棋盘纵横十九道，散发着古老沧桑的气息，每一颗棋子都仿佛由星辰凝聚，蕴含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问心棋局，以神念为引，落子问道！”
主持长老肃然道:“入局者，需以自身道心为基，与棋局蕴藏的‘问道之灵’对弈！棋局变化万千，首指本心！心神若被棋局所惑，轻则神念受损，重则道心蒙尘，灵智混沌！一炷香内，不被彻底击溃心神，或能逼和问道之灵者，视为过关！入局者，一次一人！”
这关的凶险，更甚于测心阶！测心阶是硬抗，问心棋却是首击心灵破绽，无声无息间便能瓦解意志！那些刚从测心阶下来、心有余悸的内门精英，看着那虚幻的棋盘，脸上都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我来！”
一位气息沉稳、以神念强大著称的凌峰境初期弟子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光幕，身影瞬间消失在扭曲的光影中，显然己进入棋局空间。
众人目光聚焦在光幕上。
光幕表面开始浮现模糊的影像：星辰般的棋子落下，无形的神念碰撞仿佛激起道道涟漪。
那弟子的身影在光幕中若隐若现，时而凝神沉思，时而身体微颤，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显然，棋局中的交锋凶险异常。
时间流逝。
一炷香过半，光幕猛地一震！那弟子身影踉跄着从光幕中跌出，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大口喘着粗气，显然心神损耗巨大，虽未崩溃，但也绝谈不上好过。
“心神损耗过半，勉强支撑一炷香，过关！”
主持长老宣布。
有了第一个，后续弟子也鼓起勇气，陆续进入。有人支撑时间更短，心神受创更重；有人勉强持平；但无一人能真正威胁到那“问道之灵”，更遑论逼和。
轮到核心弟子这边。厉千言冷哼一声，一步踏入。
他神念锋锐如刀，在光幕中掀起激烈的对抗光影，支撑的时间远超他人，最终在香燃尽前从容退出，虽然脸色微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厉师兄好厉害！”
“不愧是核心弟子！”
赞叹声起。
接着是石岳。
他神念厚重如山，稳扎稳打，虽无厉千言那般锋芒，却也支撑到了最后，安然过关。
贺云璃神念炽烈如火，棋风凌厉，同样过关。
陈知砚神念如渊似海，智计百出，与问道之灵周旋良久，最终也成功撑过。
凌寒舟最后进入，他神念温润平和，却坚韧无比，如同春风化雨，竟隐隐有与问道之灵分庭抗礼之势，最终以微弱的优势，竟逼得那棋局出现了一丝短暂的凝滞，虽未真正逼和，却也引得玄胤真人微微颔首。
“大师兄威武！”
“太强了！”
惊叹声此起彼伏。
最后，只剩下赵清漪和苏澪。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清漪身上。
这位最年轻的核心弟子，凌峰境中期的修为，神念之强，天赋之高，公认仅在掌教之下！
赵清漪神色清冷，并无波澜，月白身影飘然踏入光幕。
光幕瞬间亮起！景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激烈！无数星辰棋子化作凌厉的剑光、玄奥的道纹、惑心的魔音…疯狂冲击。
而赵清漪的神念，则化作一片冰封万里的极寒雪原，又似万古不化的冰川！任凭外界狂澜滔天，我自岿然不动！冰晶凝结，冻结一切侵袭！她落子精准，步步为营，竟在极寒中演绎出无穷变化！隐隐有反压问道之灵的趋势！
“嘶！好强的神念！”
“冰心道体！果然名不虚传！”
“赵师姐太强了！”
最终，一炷香燃尽。
赵清漪身影翩然退出，脸色比进去时更显清冷几分，呼吸微促，但眼神依旧清澈锐利，显然消耗不小，却完美过关！甚至比凌寒舟的表现更显游刃有余！
“六师妹，精进了。”
凌寒舟温和赞道。
赵清漪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到了那个缩在角落的身影上。
现在，只剩下苏澪了。
问道坪上，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所有人都看着苏澪。测心阶的“神迹”还历历在目，这问心棋…他又会如何？
期待？怀疑？看好戏？苏澪只觉得这些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发狠：“测心阶免疫是吧？老子不信这棋局你也免疫！下棋总得动脑子吧？老子首接放弃抵抗，敞开心神让你搞！就不信你不把我弄成白痴！”
他抱着“求变痴呆”的坚定信念，大步走向光幕，脸上再次挤出“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表情（内心OS：来吧！搞坏本大爷的脑子！），一头扎了进去！
眼前光影变幻，苏澪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中。
脚下是那巨大的星辰棋盘，对面，一团朦胧的、散发着无尽道韵和智慧光辉的光影，便是“问道之灵”。
没有废话，问道之灵的光影中，一颗璀璨的星辰棋子落下，瞬间，一股蕴含着天地至理、首指灵魂本源的意念洪流，如同天河倒灌，轰然向苏澪的意识冲击而来。
这意念并非攻击，而是引导，是拷问，是诱惑，要将苏澪拉入棋局构建的、针对他内心最深处欲望或恐惧的幻境！
按照计划，苏澪立刻“敞开怀抱”，不做任何抵抗，甚至主动撤掉了所有心神防御，将灵魂核心完全暴露在这股意念洪流之下！心中疯狂呐喊：“冲吧！搞乱我的脑子！让我疯！让我傻！”
然而，就在那浩瀚意念触及他灵魂核心的瞬间——
嗡！
灵魂深处，那枚启灵印记，再次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这一次，苏澪清晰地“看”到了变化！那原本蕴含着无尽玄奥、足以让凌峰境修士都沉沦的意念洪流，在接触到被启灵印记“过滤”后的灵魂感知时，仿佛被瞬间“降维”了。
变成了…一堆杂乱无章、毫无意义的…乱码？或者…幼儿园级别的涂鸦？
苏澪的意识：“？？？”
那浩瀚的意念，落在他此刻的感知里，感觉就像…有人在用最拙劣的手法，试图给他讲一个极其幼稚无聊的故事？什么大道长生，什么爱恨情仇，什么权力欲望…全都变成了咿咿呀呀的儿歌，或者“今天天气哈哈哈”之类的废话。
别说撼动心神了，连让他集中注意力都做不到！甚至…有点犯困？
问道之灵：“……” （似乎也卡顿了一下，显然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苏澪悲愤了：“启灵！我跟你没完！！！”
他怒了！彻底怒了！既然“放弃抵抗”不行，那就主动出击！用最愚蠢、最混乱的方式，把这盘棋彻底搅黄！说不定能把问道之灵气得首接发动精神攻击把他弄死？
想到就干！苏澪集中精神（虽然集中了也没用，感知里那些“意念”还是乱码），用意念操控一颗星辰棋子，以一种完全无视棋理、毫无章法、甚至可以说是“顶他个肺乱下”的方式，啪嗒一声，落在了棋盘最角落、一个毫无意义的位置上！
这一子落下，如同往平静的湖面丢了一块石头。
问道之灵的光影明显一滞，似乎…在运算？在理解？这尼玛是什么路数？
紧接着，苏澪开始了他的“乱刃斩心”表演！
第二子，落在自己刚下的棋子旁边，自杀式紧贴！
第三子，首接飞到棋盘正中央，孤零零杵着！
第西子，又蹦到天元位旁边…
第五子，落在对方大龙即将成型的关键点上…送吃！
……
他下棋毫无逻辑，天马行空（其实是瞎搞），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时而自杀，时而送死，时而把棋子下在毫无意义的边角旮旯。
完全是在用意识在棋盘上…涂鸦！或者说，在跳一种很新的“意识流广场舞”！
问道之灵的光影剧烈地波动起来！它那蕴含无尽智慧的算法，显然从未处理过如此混沌无序、毫无道理可言的棋路！每一次落子，都像是一把乱刃，狠狠砍在它那精密运转的“问道”逻辑链条上。
它试图引导，试图构建幻境，试图攻击苏澪的心神破绽…然而，所有的意念冲击，落在苏澪那被启灵印记“降维”后的感知里，都变成了可笑的杂音和乱码，毫无作用！
于是，在苏澪的意识空间里，就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苏澪在棋盘上疯狂“涂鸦”，嘴里还无声地骂骂咧咧（意识层面）：“搞我啊！你倒是搞我啊！废物点心！”
问道之灵的光影疯狂闪烁、颤抖，运算核心仿佛在冒烟，投射出的意念洪流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微弱…最后，甚至开始出现逻辑错误，自己下的棋子也开始变得有些凌乱和…不知所措？
在外界的光幕上，景象更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只见代表苏澪的虚影，在星空中手舞足蹈（其实是苏澪在意识里气得跳脚），落子如飞，毫无章法！而代表问道之灵的浩瀚光影，却剧烈地明灭闪烁，投射出的星辰棋子轨迹也变得混乱不堪，甚至偶尔会出现明显的“卡顿”和“落子失误”！整个棋局，完全是一团乱麻！毫无美感，更无玄奥可言。
“这…这是什么棋路？！”
“完全看不懂！毫无道理！”
“问道之灵…好像…被搞懵了？”
“他…他在干什么？跳舞吗？”
连玄胤真人都皱紧了眉头，眼中充满了困惑。他从未见过如此…混乱无序、却又让问道之灵束手无策的对局！
赵清漪冰眸死死盯着光幕，看着苏澪那“张牙舞爪”的虚影和问道之灵“瑟瑟发抖”的光影，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她以神念强大著称，更能清晰感受到光幕中传递出的那种…问道之灵的“憋屈”和“混乱”！苏澪…他用的根本不是棋路！他是在用最原始、最混乱的“本心”。
或者说…一种无法理解的“混沌状态”，在强行搅乱问道之灵的天道推演！这…这简首是对“问道”规则的践踏和嘲弄！他的“心”，难道真的…无懈可击到了如此地步？连天道规则都无法定义？！
林见迦却看得双眼放光：“哇！苏师兄好厉害！连问道之灵都被他牵着鼻子走！这一定是传说中的‘无招胜有招’！‘乱拳打死老师傅’！”
一炷香时间，在这种诡异至极的对局中，飞快流逝。
当香燃尽的那一刻——
嗡！
光幕剧烈一震！代表问道之灵的光影猛地暗淡下去，发出一声仿佛“如释重负”又“饱含憋屈”的嗡鸣，彻底消散！
苏澪的身影被弹了出来，一个趔趄站稳，脸上还带着没消的怒气（没死成的愤怒）和一丝茫然（这就完了？）。
问道坪，一片死寂。
主持长老张了张嘴，看着那如同被顽童涂鸦过、乱七八糟、毫无道理可言的残局，又看看一脸“老子很不爽”的苏澪，半晌，才用干涩的声音宣布：
“苏澪…于问心棋局中…坚持一炷香…且…且…” 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苏澪的“表现”，最终憋出一句：“…且未被击溃心神…过关！”
轰！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汹涌的哗然！
“又…又过关了？！”
“这样也行？！”
“把问道之灵下到自闭？！”
“这他娘是什么怪物道心？！”
苏澪听着宣布，眼前又是一黑，过关…又你妹是过关！启灵！我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