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思想乱了就干脆不再去想

第008章 思想乱了就干脆不再去想

韩天星首先想到的是：明天该怎样向张老师开口，请张老师帮忙找她妹妹，让张老师的妹妹帮忙，给住在自己家里的美女知青打掉腹中未婚先孕的胎儿；要是张老师问起这胎儿是谁的，自己该怎么回答；要是张老师怀疑自己小小年纪不学好，祸害人家来自大城市里的女孩子，自己又该如何向张老师做解释。另外还有，要是张老师以各种理由拒绝自己，不肯帮忙，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其次，韩天星又想到了父亲嘱咐他的话：“孩子！我们小门小户，祖祖辈辈靠在土里讨生活，家族中没有出过一个能够上得大世面的人。尽管我们多少辈，都是小心谨慎的为人，小心谨慎地做事，生怕得罪人，遭报复，受欺负；可我们家还是逃脱不掉被人瞧不起，受欺负的厄运；遭白眼，受欺负，己经成了我们家族躲不过去的阴影。你看，自从你记事儿起，我们家该是遭了多少人的白眼；受了多少人的欺负？所以，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去招惹塆子里的女孩子，若是招惹了任何一个，弄得他家里人一个不高兴，不仅是你，就连我们整个家庭都要受到牵连；弄不好你还会有牢狱之灾。要是那样，孩子，不仅你的一辈子毁了，而且我们整个家也会被同时‘毁’了！”

想起父亲曾经嘱咐自己的这些话，韩天星不由联想起自己和西哥两个，在村子里曾经受到欺负的两件事：

韩天星记得，6岁那年夏天，正属于割麦、插秧“双抢季节”。

一天中午，韩天星的父亲出工干的活计是，给生产队犁田。韩天星9岁的西哥韩天辉，帮助父亲将耕牛送到田间后，返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邻居老土匪（解放前当过土匪）彭成金8岁的三儿子彭三，正在自家的鸡窝里，偷自己家老母鸡刚刚下的新鲜鸡蛋。

韩天辉上前阻止，让彭三把手里的3个鸡蛋放下。彭三不仅不放下鸡蛋，还大骂韩天辉“狗日的王八蛋！穷鬼！倒霉蛋，活该受欺负……”

韩天辉没管彭三骂人不骂人；骂的难听不难听，一心想着把彭三偷的鸡蛋留下。因为，韩天辉曾听母亲说过，三个鸡蛋就可以买一斤盐，够一家人吃一个月。所以，韩天辉强行去拉彭三，坚持要彭三把手里的鸡蛋放下。不放下，就不让彭三离开。

见韩天辉不让自己走，彭三就开始耍赖，坐在韩天辉的门前屋檐下，一边胡乱蹬着双脚，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吆喝说韩天辉打他。

见彭三耍赖，韩天辉又想起父亲一再嘱咐他的话：“孩子！你要记住，我们家在村子里是孤名独姓，没权、没钱、没势力，在村子里惹不起任何人，尤其是那些大姓之人。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跟别人争高低，哪怕是受点委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吃点亏没什么！”于是，韩天辉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彭三明目张胆地把自家的鸡蛋拿走了。

没想，彭三横强霸道，拿走了老韩家的鸡蛋还不算，竟然还在他当过土匪的老子——彭成金面前告刁状，说他就是想吃韩天辉家的老母鸡下的蛋，中午到韩天辉家鸡窝里去捡鸡蛋，韩天辉不仅不让他捡，还打了他。

彭成金听了彭三的告状，不仅没有批评自己的儿子彭三，公然到老韩家鸡窝里捡鸡蛋，是横蛮不讲理，属于小偷行为，是错误的；反而听信彭三的一面之词，带着彭三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理首气壮地对韩天星的父亲说：“我家三子，要吃你老韩家老母鸡下的新鲜鸡蛋，到你老韩家鸡窝里捡几个鸡蛋怎么了！？我儿子要吃你老韩家鸡蛋，那是看得起你老韩家！你老韩家不仅要给，而且还要高高兴兴的给！你老韩家应该知道，我老彭家在村子里是什么势力，大姓不说，我堂哥还是生产队长。你们信不信！就你老韩家打我儿子这事儿，我让生产队里，扣你老韩家200工分，就一定会扣你200工分！”

这彭成金也不愧是土匪出身，简首将“横蛮、霸道、厚颜和无耻”演绎得淋漓尽致。

200个工分，那是一个整劳动力，干整整20天的活，才可以挣得的呀！以此，彭成金硬是逼着韩天辉的父母亲，同意生产队给扣200工分，又给彭三拿了3个鸡蛋不算，还要韩天辉的父亲当着他们父子的面，用荆条将韩天辉狠狠抽打了一顿，方才罢休。

尽管过后，韩天辉的母亲、父亲抚摸着韩天辉身上的道道伤痕泪流满面，但那件事，终归还是在韩天辉兄弟几个的心灵里，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阴影。

还有，韩天星7岁那年秋末，彭成金把生产队分配到他家饲养的，一头正置壮年的水牛，饲养成了皮包骨头，走路打歪，就差一口气没死的病牛。为了推卸“将健壮耕牛饲养成了病牛”的责任，彭成金硬是要生产队长，也就是他的堂弟彭成银，将那头牛塞到到老韩家，而将被老聂家饲养得膘肥体胖的那头公牛仔，重新分配到他家。

于是，不到8岁的韩天星也成了牛郎。在老韩家全家人的精心饲养下，那水牛不仅没有死，安全过冬后，仅仅一个春季就恢复了膘肥体壮，为夏季的耕地立下了汗马功劳。

“双抢季节”过后，既是秧苗疯长时期，也是耕牛的休息时期。

一天上午，韩天星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将自家的水牛赶到村子对门山上，让水牛自由啃草，他则在一旁哼唱父亲教他的，过春节“划旱船”时吟唱的小调《十绣广东城》：

一绣广东城，城里扎大营，绣了一个曹操点三军；二绣花市街，街上好买卖，绣个幺妹儿望郎来……

8岁的韩天星不是歌唱什么家，更不是歌唱什么王，连歌唱什么“手”都不是。但他的歌声清纯，脆亮，不带杂质，听得小伙伴们痴痴地发呆。

不想，不受小伙伴们待见的彭三那家伙，也把他家“小公仔”赶来凑热闹。只是，他家的“小公仔”不安分，彭三一个没注意，就跑到山下秧田边，将生产队的秧苗吃了62蔸。

那时候，谁家饲养的牛，吃了生产队的庄稼，都是要扣工分的。彭三放牛吃了庄稼，自然也要扣工分。按照规定，每蔸秧苗扣2个工分，彭三家要扣124个工分。

可是令全村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扣工分的时候，老土匪彭成金不愿意了。他把“厚颜无耻”这个词儿，诠释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他带着彭三，气势汹汹地跑到韩天星的家门口，找到韩天星的父母亲，说：“要不是你老韩家的儿子韩天星，在山上唱什么《十绣广东城》，他老彭家的儿子彭三就不会去听；他的儿子不去听，就不会不注意他家的牛；他的儿子注意他家的牛，就不会让牛去吃生产队的秧苗；他家的牛不吃生产队的秧苗，生产队就不会扣他家工分。归根结底，就是老韩家的儿子不该在山上唱歌。所以，这工分应该扣老韩家的。”

不用说，韩天星挨了一顿打！老韩家被扣124个工分！由此可见，俗话说的：“蚂蟥跑到干坎上咬人”，就是说的像老韩家这样一类人家的。

韩天星想到这儿，不禁又想起了在他回家的第二天，父亲又语重心长嘱咐他话：“孩子！我知道住在我家的三个知青女娃子，个个生得漂亮，活泼可爱，讨人喜欢，你很喜欢她们。但是，父亲要提醒你的是，她们是城里人，下放只是暂时的。她们终归要回到城里去的。她们跟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所以，孩子！不管你是不是喜欢她们，她们是不是喜欢你；你都不能跟他们挨得太近，更不能做出什么出轨的事儿来！不然，你什么时候要坐牢，你都不知道。”

想起父亲嘱咐他的话，韩天星又根据父亲所说的，开始反思自己对待高明珠、李秀梅、王晓萍三个知青美女的日常行为，是不是己经“黄羊吃过界”，有些收不住了。这样会不会像父亲说的那样，让三个知青美女误会了什么，使得三个知青美女，对自己更加放得开心思，进而说出什么更加荒唐不入耳的话来；做出什么更加荒唐不堪入目的事儿来。

除此之外，韩天星还想起了村子里两个，不说是青梅竹马，可也算得上是“发小”的两位女孩子。一个是生产队长的二女儿彭巧英；另一个是大队支书大女儿朱映清。因为彭巧英、朱映清和韩天星一样，也算得上是当时的“文艺女青年”。她们不仅身材高挑，体态苗条，五官精致好看，面目清秀可人，是生产队和大队妥妥帖帖的两支“花”。而且她们还都是爱唱爱跳，爱说爱笑，是当时生产大队文艺宣传队队员。和韩天星一样，她们都是自12岁起，就开始学习“玩旱船”，“拉犟驴”等等庆祝春节的农村传统“游艺”节目；学习排演当时的“运动文艺宣传”节目。不仅如此，他们3个还是所有节目中的好搭档。几乎宣传队的每一场演出，都少不了他们三个的影子。尽管韩天星严格遵循父亲的教诲，始终与彭巧英、朱可秀两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她们两个对韩天星开启了“明争暗斗”，“明争暗抢”，死缠乱打的“模式”，让韩天星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尤其是，自从高明珠、李秀梅、王晓萍三个知青美女，临时住进韩天星家里以后，彭巧英和朱可秀两个，便三天两头对韩天星进行旁敲侧击，指桑骂槐，威胁恐吓。说是如果韩天星敢于与三个知青美女怎样怎样，她就要毫不客气地对他怎样怎样，仿佛韩天星己经是她们的什么什么似的。

回想乱了，韩天星不禁一阵苦笑。他无奈地将头在枕头上两边晃了晃，算是摇头，就干脆不去再想，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身心俱疲，韩天星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是，梦，依然不让他睡得安宁。高明珠、李秀梅、王晓萍三个美女知青临时住进他家后的一幕幕情景，依然在他的梦境里是那么的清晰。

一九六九年正月十八日那天下午。韩天星的授业恩师秦卫国把韩天星叫到自己那间小小的寝室里，关上门，小声而又认真地对韩天星说道：“天星！这场运动看样子要进入高潮了。上面又通知‘听课闹GM’了。究竟要停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学校，对学生来与不来学校上课，己经没人管了。所以，停课时间的长短不重要；反正来学校也没课本，谈不上上课不上课，就是混时间。现在，我把你叫来，是有事儿要嘱咐你。你一定要记住……”

“老师！什么事儿？你说，我一定记住！”韩天星看着老师那一脸的严肃与认真，没等老师把话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抢过老师的话茬说道。

“这次停课回去后，没有我的传话，你就不要再来学校了。因为来了也是白白浪费时间，学不了什么东西；还不如在家，一边帮父母做点事儿，一边自学，来得实在。”秦老师说到这儿，停了停，感觉门外没有什么人在偷听，才又接着说道：“待会儿，你把这个包带回去！那里面是我给你准备的学习用品。回到家以后，无论多苦多累，你都要按照以前我教你的基本方法，坚持自学，一天也不要间断。你记住：‘任何时候，知识总是有用的。唯有知识，才可以彻底改变你的命运！’”秦老师说着，随手把搁在旁边书桌上的一个长长的背包拿起，递给了韩天星。

韩天星起身恭敬地接过老师递过来的背包，深深地给秦老师鞠了一躬，说道：“谢谢老师！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