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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荒野上，燕归尘独自行走，每一步都在积雪上留下鲜红的足迹。左腿的伤口再次崩裂，但他不敢停下——身后隐约可闻的犬吠声提醒着追兵的迫近。
段天涯的半块玉牌紧握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燕归尘保持清醒。祠堂一战过后，他失去了最后的盟友，却也获得了关键线索。归燕山庄的地窖...那里藏着父亲留下的秘密。
远处山峦的轮廓渐渐清晰，那是青峰山，归燕山庄就坐落在山腰处。三年了，自从那场大火后，他再未踏足故土。
"汪！汪汪！"
犬吠声突然逼近，燕归尘闪身躲入路旁的枯树洞中。几只猎犬从树前跑过，随后是杂乱的脚步声。
"血迹到这儿就断了！"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分头搜！"另一个声音命令道，"他受了伤，跑不远。"
燕归尘屏住呼吸，听着追兵分散开来。一名黑衣人恰好停在树洞前，弯腰检查地上的痕迹。透过枯木的缝隙，燕归尘能看到对方腰间悬挂的天机阁铁牌。
黑衣人突然抽动鼻子，似乎嗅到了什么。他缓缓拔刀，向树洞靠近...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黑衣人咽喉。他瞪大眼睛，无声倒地。其余追兵立刻警觉。
"有埋伏！"
"在那边！"
追兵们呼喊着向箭矢来处奔去。燕归尘趁机爬出树洞，看到不远处的小丘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苏璃月手持短弓，身旁是持剑的顾小姐。
"这边！"苏璃月压低声音呼唤。
三人会合后迅速向山林深处撤退。苏璃月递给燕归尘一个小瓶："快喝了，能掩盖血气。"
药液苦涩难咽，但效果立竿见影。猎犬的吠声很快变得迷茫，失去了追踪方向。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燕归尘问道。
顾小姐指了指天空："信鸽。我父亲在锦城养了一群，专门用来传递紧急消息。"
原来顾小姐在被囚期间，偷偷驯服了一只信鸽。脱险后，她第一时间放出鸽子通知父亲旧部。苏璃月则是循着燕归尘留下的暗记一路追踪至此。
"杨烈前辈和无心道长呢？"燕归尘问。
"杨前辈去联络其他反抗天机阁的势力，"苏璃月回答，"无心道长说要去验证一个猜想，关于玄兵谱的真正用途。"
三人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暂作休整。苏璃月为燕归尘重新处理伤口，动作轻柔却利落。
"你见到韩伯了？"她轻声问。
燕归尘点头，喉头发紧："他死了，还有段叔...都是因为我。"
顾小姐递来一块粗粮饼："别这么说。我父亲常说，江湖人的命，要么轻如鸿毛，要么重于泰山。他们选择帮你，就是选择了自己的道。"
燕归尘沉默地咀嚼着干粮，取出段天涯给的半块玉牌和父亲的玉佩。两块玉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图案——归燕山庄的俯瞰图，地窖位置被特意标出。
"我们得去山庄，"他沉声道，"地窖里有父亲留下的线索。"
苏璃月皱眉："但那里肯定有天机阁的人把守。"
"所以需要调虎离山。"燕归尘看向顾小姐，"顾小姐，能请你父亲旧部在青峰镇制造些混乱吗？不需要硬拼，只要吸引注意即可。"
顾小姐点头："这个容易。父亲在青峰镇有个镖局分局，里面都是忠心耿耿的老部下。"
天亮后，顾小姐独自前往青峰镇联络旧部。燕归尘和苏璃月则绕路向归燕山庄进发。
山路崎岖难行，加上积雪未化，两人行进缓慢。正午时分，他们在一处高崖上远远望见了归燕山庄的废墟。
曾经气派的建筑群如今只剩断壁残垣，主厅的焦黑梁柱如利剑般刺向天空。燕归尘胸口发闷，三年前那场大火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惨叫声、血腥味、灼热的气浪...以及那个站在火中冷笑的银面人。
"有人。"苏璃月突然压低声音。
山庄废墟中确实有人影晃动，约莫十来个黑衣人正在巡逻。他们重点把守着主厅后方的区域——正是地窖所在。
"顾小姐那边应该快行动了。"燕归尘估算着时间。
果然，没过多久，青峰镇方向升起滚滚浓烟，隐约可闻锣鼓喧哗声。山庄中的黑衣人立刻骚动起来，很快分出一半人手赶去查看。
"再等等，"燕归尘按住苏璃月，"等第二批人离开。"
又过了半个时辰，剩下的黑衣人也接到信号，只留下两人看守，其余全部赶往镇上。
夜幕降临，两个守卫点起火把，百无聊赖地在地窖口来回踱步。燕归尘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递给苏璃月："这是韩伯留下的药粉，能让人暂时失明片刻。"
苏璃月会意，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靠近。一阵微风拂过，她顺势将药粉撒向火把。"噗"的一声轻响，火苗骤然变绿，腾起一团烟雾。
"什么东——啊！我的眼睛！"守卫捂脸惨叫。
燕归尘如鬼魅般现身，刀柄重击二人后颈，将他们击昏。他迅速从守卫身上搜出钥匙，打开地窖的铁锁。
地窖内阴冷潮湿，积满灰尘。燕归尘举着火把，循着记忆来到最里间的酒窖。这里曾存放着父亲珍藏的美酒，如今只剩空荡荡的木架。
"暗格在哪儿？"苏璃月小声问。
燕归尘敲击着墙壁，寻找空洞的回音。当敲到第三面墙时，声音突然变得沉闷。他仔细检查砖缝，发现有一块砖的颜色略深。
用力按下，砖块内陷，伴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旁边的墙壁滑开一道窄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暗室不大，正中摆着一张矮几，几上放着一个铁盒。燕归尘刚要上前，苏璃月突然拉住他："等等！"
她指向地面——灰尘上有几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线，连接着某种机关。燕归尘小心地跨过细线，来到矮几前。
铁盒没有锁，但盒盖上刻着一行小字："唯有燕血可启"。
燕归尘划破手指，将血滴在盒盖中心的凹槽里。血液渗入纹路，铁盒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盖子自动弹开。
盒中是一本薄册子和一块黑色晶石。册子封面上写着《玄兵实录》，是父亲的笔迹。燕归尘刚要翻阅，苏璃月突然警觉地抬头：
"有人来了！"
地窖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动静不下十人。燕归尘迅速将册子和晶石收入怀中，熄灭火把。
"从后面走，"他拉着苏璃月退回暗格，"这里应该有逃生通道。"
果然，暗室后墙有一道隐蔽的小门，通向山腹中的天然隧道。两人刚进入隧道，就听到地窖内传来怒吼：
"有人动过暗格！追！"
隧道曲折幽深，时宽时窄。有几次他们不得不涉过及膝的冰水，寒气刺骨。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微光——出口到了。
出口隐蔽在一处瀑布后方，水帘成了天然屏障。两人刚钻出水帘，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瀑布下的水潭边站着五个黑衣人，为首的正是"铁塔"！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儿，"铁塔狞笑着举起流星锤，"阁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燕归尘握紧断魂刀，低声道："我拖住他们，你带着东西走。"
"不行！"苏璃月坚决地摇头，从药囊中取出一个小瓶，"用这个。"
她将瓶中药粉撒向水潭，药粉遇水立刻产生大量浓雾，瞬间笼罩了整个水潭区域。铁塔等人视线被阻，顿时乱了阵脚。
"走！"燕归尘拉着苏璃月冲向树林。
两人在迷雾中狂奔，身后传来铁塔愤怒的咆哮和追兵的脚步声。刚跑出不远，一支冷箭突然从侧面射来，擦过燕归尘的肩膀。
"嗖！嗖！"又是两箭，钉在他们前方的树干上。
"有埋伏！"苏璃月惊呼。
树丛中走出七八个弓箭手，呈扇形包围过来。为首的正是"竹影"，他肩上的伤己经包扎好，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
"残刀客，这次你插翅难飞。"
燕归尘将苏璃月护在身后，断魂刀横在胸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树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紧接着箭如雨下——但这次是射向"竹影"等人！
"什么人？！""竹影"惊怒交加，挥剑格挡箭矢。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林中传来："顾家镖局在此，天机阁的走狗速速退去！"
十余名镖师打扮的汉子持刀冲出，为首的正是顾小姐。她手持双刀，英姿飒爽："燕大哥，苏姐姐，这边！"
"竹影"见势不妙，一声唿哨带着手下撤退。铁塔也从浓雾中冲出，见状只得恨恨地瞪了燕归尘一眼，跟着撤离。
"多谢相救，"燕归尘向顾小姐抱拳，"令尊旧部果然了得。"
顾小姐笑道："父亲常说，江湖救急不救穷。咱们快走吧，他们很快会带更多人回来。"
一行人连夜赶路，天亮前抵达了顾家镖局在青峰山另一侧的隐秘据点。这是个建在山洞中的营地，易守难攻。
安顿下来后，燕归尘终于有机会查看铁盒中的物品。黑色晶石在火光下呈现出奇特的纹理，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而《玄兵实录》中的记载，则彻底颠覆了他对玄兵谱的认知。
"这不是武功秘籍..."燕归尘声音发紧，"而是一套操控地脉的阵法。十二玄兵对应十二处地脉节点，全部激活后可改变天地规则。"
苏璃月倒吸一口冷气："改变天地规则？什么意思？"
"根据父亲记载，上古时期有十二件神器镇压地脉，维持天地平衡。后来神器失落，化为十二道地脉灵气。玄兵谱实际上是寻找和操控这些地脉灵气的法门。"
燕归尘翻到册子最后，那里记载着一个惊人的事实：燕家先祖曾是"守脉人"之一，负责守护其中一处地脉节点。而燕北飞——他的亲叔叔，如今的天机阁"影刹"，正是想集齐十二节点之力，强行打开传说中的"天门"。
"开天门做什么？"顾小姐好奇地问。
燕归尘面色凝重："根据记载，天门后是'混沌之源'，据说能实现任何愿望。但父亲警告说，强行开天门会导致地脉紊乱，引发大灾变。"
正说话间，一名镖师匆忙进来："不好了！天机阁的人包围了山脚，至少有上百人！"
燕归尘收起册子和晶石，沉声道："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去找杨烈和无心道长。父亲在册子里提到，另外两位守脉人的后裔可能知道更多。"
三人从山洞密道撤离，刚出洞口，燕归尘突然浑身紧绷——雪地上有一行新鲜的脚印，首通他们藏身的灌木丛。
"小心！"他一把推开苏璃月。
灌木中寒光一闪，一柄短剑擦着燕归尘的脸颊飞过，深深钉入身后的树干。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燕归尘，把《玄兵实录》交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