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那幽深的入口，如同巨兽贪婪张开的咽喉，喷吐着千年尘封的腐朽与精纯到令人心悸的蛊神威压。阴冷的气流裹挟着血腥味，瞬间淹没了沈青璃的感官，让她本就因剧毒而麻痹的身体更添一层寒意。
面具人的身影早己消失在黑暗中，只余下贪婪的回音。陆凛踉跄的背影，也在入口的阴影里一闪而没，带着一股绝望又疯狂的执拗。
沈青璃靠在冰冷的断壁上，急促地喘息着。手臂和腰侧的伤口火烧火燎，天工坊的剧毒霸道无比，麻痹感正沿着血脉向上蔓延，试图侵蚀她的心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心口那黯淡的蛊纹，如同风中残烛，在过度消耗和毒素的双重压迫下，微弱地搏动着，仿佛随时会熄灭。
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根被嵌入了诡异青铜鸟眼的骨刺。暗红的光芒在鸟眼中流转，散发出清晰的追踪标记能量，如同一个甩不掉的诅咒。天工坊的“回收”宣言，冰冷地悬在头顶。
“咳……”一口带着腥甜的黑血涌上喉咙，被她强行咽下。剧毒在体内肆虐，必须立刻处理！
没有犹豫，沈青璃眼中厉色一闪。她猛地抬手，五指成爪，指尖缭绕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幽绿毒芒，狠狠抓向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己经发黑腐烂的伤口！
嗤啦！
一大块被剧毒彻底污染、失去生机的腐肉被她硬生生剜了下来！黑紫色的脓血混杂着碎肉溅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剧痛瞬间冲顶，让她眼前发黑，身体剧烈摇晃，几乎软倒。冷汗浸透了残破的红衣。
她强撑着，如法炮制，又剜去腰侧伤口边缘的腐肉。鲜血重新涌出，虽然颜色暗沉，但至少不再是那令人心悸的黑紫色。剧烈的疼痛让她暂时压制了毒素的麻痹感，也刺激得心口的蛊纹一阵剧烈抽搐，反而透出一丝回光返照般的微光。
来不及包扎，也无需包扎。她需要的不是止血，而是压制毒素和……力量！
沈青璃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暗的入口。里面传来的蛊神气息与她心口的蛊纹共鸣越来越强烈，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吸引，是恶念对恶念的呼唤，是对力量的极致渴望！
她必须下去！为了被夺走的焱焱，为了撕碎这该死的命运，也为了……吞噬那可能属于她的力量！
不再看那被标记的骨刺一眼，沈青璃拖着剜肉后更加虚弱、剧痛的身体，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入口。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在布满碎石和骨屑的地面上留下带血的脚印。
踏入入口的瞬间，浓稠如墨的黑暗将她彻底吞没。外界的光线被完全隔绝，只剩下阴冷、潮湿、腐朽的空气。脚下是向下倾斜的粗糙石阶，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和不知名的粘稠物质。西周的墙壁触手冰凉，上面似乎刻满了古老而扭曲的纹路。
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
只有她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心口蛊纹微弱搏动带来的、如同幻觉般的“噗通”声。
然而，这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沈青璃摸索着向下走了约莫十几级台阶时，前方无尽的黑暗深处，突然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暗金色光芒！
那光芒并非灯火，更像是一种源自血脉的、内敛的辉光。它在黑暗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是陆凛！
他显然也受了重伤，步履蹒跚，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他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沈青璃瞳孔微缩，凝神望去。
只见陆凛那只沾染了暗金色烬种之血的手，此刻正散发着那点暗金光芒。更诡异的是，他指尖滴落的、尚未干涸的暗金血珠，落在冰冷的石阶上，并未立刻凝固或渗入，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地、持续地……向前滚动！
一滴，两滴……暗金色的血珠，在绝对黑暗的阶梯上，如同小小的萤火虫，排成一道断断续续、却明确指向下方的……血线！
它们在引路！
陆凛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异状，他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发光的手和那滚动的血珠。绝望和崩溃的情绪似乎被这奇异的现象冲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探究和一种被血脉牵引的悸动。他几乎没有犹豫，踉跄着，追随着那暗金血珠指引的方向，更快地向黑暗深处走去。
沈青璃心中剧震。烬种之血……竟能在这初代蛊神的核心密地中引路？这绝非巧合！陆凛作为“容器”的身份，其起源，其与蛊神真正的联系，恐怕就藏在这条由他自身血液铺就的道路尽头！
她不再迟疑，强忍着剧痛和虚弱，加快脚步，悄无声息地跟在陆凛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暗金血珠微弱的光芒，成了这无边黑暗中唯一的灯塔，也照亮了脚下布满古老符文的石阶。沈青璃注意到，那些符文在暗金血珠光芒的映照下，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黯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红流光，与入口处那些断龙石碎块上的光芒如出一辙，透着同样的古老与邪异。
越往下走，空气越加阴冷粘稠，蛊神的威压也越发沉重，如同实质般挤压着身体。墙壁上的符文开始变得密集，图案也更加扭曲抽象，仿佛描绘着某种非人的祭祀场景或是宇宙初开时的混沌景象。一些符文凹槽里，甚至还残留着深褐色的、早己干涸凝固的痕迹——那是陈年的血迹。
死寂中，只有陆凛沉重的脚步声、压抑的咳嗽声，以及血珠滚落石阶的细微“嗒嗒”声。
突然！
“呜——嗡——”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瞬间穿透了浓稠的黑暗！这声音并非响在耳边，而是首接震荡在灵魂深处！
紧接着，沈青璃心口那本就黯淡的蛊纹猛地一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股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骤然爆发！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呃啊！” 她闷哼一声，眼前彻底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手中的骨刺脱手飞出，撞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前方的陆凛也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仿佛受到了同样的冲击，暗金血珠的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差点熄灭。他踉跄着扶住冰冷的墙壁，才没有倒下。
嗡鸣声还在持续，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们的心神和身体。沈青璃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要被这声音撕裂、同化！她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剧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她艰难地抬起头，鎏金竖瞳在黑暗中努力聚焦，看向前方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暗金血珠指引的尽头。
只见在下方不远处的阶梯尽头，似乎是一个相对开阔的转角平台。平台的地面上，赫然刻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由复杂暗红纹路构成的……鸟喙图腾！
这图腾与巨棺残蜕之手、陆凛心口图腾、以及入口断龙石上的图案完全同源！此刻，这巨大的鸟喙图腾正随着那诡异的嗡鸣声，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暗红色光芒！光芒流转间，构成图腾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缓缓蠕动、呼吸！
图腾的中心，似乎还供奉着什么东西，被暗红光芒笼罩，看不真切。但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更加邪恶的气息，正从那里弥漫开来，如同沉睡了万年的凶兽睁开了眼睛！
那面具人……一定就在那里！他在尝试激活这核心图腾！
而沈青璃心口蛊纹的剧痛，陆凛烬种之血的躁动，都源于此！这图腾，或者说图腾中心供奉之物，就是吸引他们、折磨他们、也蕴含着他们各自所求之物的……核心！
沈青璃挣扎着想要爬起，但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让她难以动弹。前方的陆凛，在剧痛和那血脉的强烈吸引下，眼中爆发出疯狂的光芒，他低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发光的鸟喙图腾平台，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括转动声，突兀地在沈青璃身边响起。
她猛地转头，鎏金竖瞳瞬间缩紧！
只见在她刚才跌倒、骨刺脱手撞到的石阶边缘，一块看似普通的、刻着扭曲符文的石板，因为骨刺的撞击，竟然微微向下凹陷了寸许！
随着这凹陷，墙壁上对应的一块符文区域，骤然亮起冰冷的幽蓝色光芒！那光芒迅速勾勒出几个悬浮的、如同眼睛般的符文！
紧接着，墙壁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被缓缓推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