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罗拉今天的狼毒药剂熬制很成功,这意味着至少在成为某所魔法学校的学生之前,她都不必再面对坩埚了。
或许是好心情的缘故,芙罗拉今天罕见的同意跟随芙兰祖母来婕德祖母的茶馆。
尽管芙罗拉不喜欢味道过分浓郁的地方,譬如茶馆的小厨房,这里充斥着各种调味料的香气,这往往令她感到窒息。
不过芙罗拉更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比如厨房外满座的茶餐厅和人潮涌动的贝壳街。
因此两相比较之下,芙罗拉还是选择了更安静的小厨房。
每每这个时候,芙罗拉就会无比庆幸自己是一个巫师。
因为魔法总能带给芙罗拉更多令人不那么反感的解决办法,比如“嗅觉失灵”。
欧若拉和佩布罗主动承担了冰淇淋临时售卖点的工作,热闹非凡的市集氛围令他们感到身心愉快。
奥黛丽吃完晚饭后便一首蹲坐在照相馆门边的小凳子上。
柏莎姨妈现在占据了整张桌案来画新一轮的服装设计稿。
奥拉姨父则窝进了他的暗房,冲洗他今天的摄影成果。
奥黛丽一般不会去打扰他们。
奥黛丽通常在这个时候都是一个人安静的坐着。
观察外面的旅客和归家的上班族,即便她并不像芙罗拉一样喜好别样的安静,反而更偏向于像欧若拉一样追逐喧闹,但下午的忙碌己经令奥黛丽感到身心俱疲了。
今晚,出现了一个令奥黛丽极感兴趣的观察对象,那位穿睡袍的老人。
起初,奥黛丽还在寻找是不是有另一位也同样有这样的着装、年纪不相上下的老人,因为三日一次的晚市时间,贝壳街的游人通常不会形单影只。
毕竟这位老人看着也不像是赶着回家的上班族,他看起来似乎只是在打发时间。
但他好像真的只是一个人来的。
这真的很特别,因为奥尔森夫人茶馆是贝壳街上最著名的约会圣地。
茶馆以“令人难忘”的美食而享负盛名,还是当今唯一能够订购到金维特的地方,尽管需要高价预约,且实行了近乎苛刻的限购制度,但依然令人趋之若鹜。
奥黛丽认真观察这位老人,他有长到腰际的银白胡须和头发,还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威严之态。
奥黛丽支棱着腮帮子想,马格努斯祖父是家里唯一留胡子的人,天赐祖父和父亲都更喜欢把胡子剃干净。
马格努斯祖父的胡子是围绕着下颌线生长的,配上他那方圆形的脸面,就像婕德祖母制作的小蛋糕一样,圆绒绒的。
欧若拉曾不止一次的猜测那也许就是婕德祖母的杰作。
身着显眼紫色拖地睡袍的老人又吃完了他手上的那只冰淇淋球,现在他又重新排进了队伍。
奥黛丽猜想,也许这回他想再尝试一种新口味,毕竟他己经反复了两次了。
他看起来很显老态,或许比天赐祖父要老上两轮,不过精神倒是出奇的好。
此外,他在人群里也显得十分显眼,或许是因为他那瘦高的身材,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的食客生怕踩踏到这样一位老人的睡袍。
奥黛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去会见周公的,也不知道对面那位睡袍老人究竟排了几次队,吃掉了几只冰淇淋球。
总之,当奥黛丽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她今晚的重点观察对象,紫色睡袍老人,正站在玻璃门前不远处打量着她,在他周围人群依然在有序进行。
但是奥黛丽确信老人在看她,他的那双眼眸是多么的明亮且有神。??
奥黛丽想,如果是芙罗拉坐在这里,发现了这样一位莫名的偷窥者,或许她会竭尽全力甩出一个她所能施展出的恶咒,也未可知。
又或者芙罗拉根本不可能选择在这里浪费大好光阴,更不可能在照相馆的门口安然入睡。
奥黛丽摇了摇脑袋,将这些有关芙罗拉的奇怪想法踢出脑外,对睡袍老人展露了一个奥尔森式的招牌微笑,灿烂而真挚。
老人朝她和蔼的点点头,又慢悠悠走回了队伍中去,发售冰淇淋的小摊前,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
也许,他还想吃最后一个冰淇淋球,奥黛丽边想边开始活动自己久坐发麻的双腿。
街上行人渐少,小摊前的人数也来到了个位数。
奥黛丽看见对面商铺的灯一盏盏落下,婕德祖母店内的顾客也早己散尽。
等最后一位店员也挥手离开后,茶馆的灯只剩下吧台前的一小盏,奥黛丽终于看清灯下之人正是婕德祖母。
哦,似乎还有一个人,显眼的金棕发色,毛茸茸一团,看不见面容,不过奥黛丽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定是睡得正香的芙罗拉。
佩布罗抬头看向今晚的最后一位顾客,那位既熟悉又陌生的睡袍老人。
这个人少说也排了六七次队了,饶是佩布罗对于记人有点迷糊,也很难忘却。
他每次只购买一只冰淇淋球,且绝不与之前相同,每次开口第一个问题都是“哪些是冷门、不受大众喜爱的”,这多少给年幼的佩布罗带来了一些震撼。
鉴于老人是今晚最后一位顾客,于是佩布罗极其认真的向老人科普,“先生,冰淇淋没有采取任何限购政策,您可以一次性购买。”
老人扶了扶半月形眼镜,弯腰认真打量了一下小佩布罗。
以这个男孩的身高只能凭借脚凳的优势才能勉强够着柜台,为客人挖取冰淇淋球,不过这好像一点都不耽误他整晚都处于兴奋之中。
老人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又低头去认真扫视那些色彩繁复的冰淇淋。
欧若拉也很早就察觉到了这个特别的人,她猜想他或许也是一名巫师,而且恐怕是一名了不起的大人物,就像天赐祖父那样。
毕竟,老人那过分的老态和敏捷的行动力实在是不大匹配。
欧若拉的天赐祖父是比马格努斯祖父要年长的,看上去却显得更为年轻,甚至于不能在他的脑袋上找出几根白头发。
至于战斗力,修士和麻瓜似乎并不能相互比较。
欧若拉将老人视线多加停留的都用小铜勺卷一圈,堆叠进印着贝壳花样的小盒子里,“先生,茶馆隐藏规则第一条,最后一位顾客可以免费享用五种口味。”
这是五只显得略小巧的球体,其中有令老人印象最为深刻的青柠味,真是难以忘怀的味道,特别的清凉令老人觉得似乎夏日己至。
老人带着和善的笑容接受了欧若拉的好意,“这绝对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冰淇淋。”
“对此,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想见一见冰淇淋制作人。”
欧若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冰淇淋似乎都是艾米莉做的,如果这位老人并不是巫师呢?
于是欧若拉答道,“先生,刚刚最后一位冰淇淋制作人也己经下班了,也许您今晚见不到他们了。”
老人半月形眼镜后的眸子划过一抹狡黠的异彩,“或许,我想这位小姐也算是其中一位?”
欧若拉和佩布罗顺着老人的目光向身后看去,芙罗拉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那里,她冲老人扯出一个标准的假笑。
芙罗拉用不急不缓、不容置疑的语调开口,“邓布利多先生,婕德祖母请您进去叙叙旧。”
“天呐,邓布利多?”欧若拉和佩布罗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呼。
“奥尔森夫人茶馆”的门在芙罗拉的凝视下缓缓打开。
阿不思·邓布利多意味深长的看着芙罗拉。
芙罗拉只是微微颔首,“我想这是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应有的礼仪,先生。”
奥黛丽今日在小板凳上坐的似乎真的有些太久了,她的屁股发麻的厉害,好不容易才夺回腿部的控制权。
她现在正站在玻璃门后,将对面的一举一动当作默剧来观赏。
喔,瞧瞧,多么精准的无声无杖咒,明明都是十岁差八天,一定要细论的话,也仅仅是三十分钟的差距,为什么就不能和芙罗拉一样优秀呢。
诶?说到无声无杖的魔力施展,欧若拉、芙罗拉和佩布罗就要走过来了,自己为什么不再尝试一次,譬如给他们也开个门呢。
奥黛丽用亮晶晶的眸子紧盯着玻璃门上的把手,在心里默念起来,“阿拉霍洞开,阿拉霍......”
“乒乓......叮当......噼里啪啦,叮呤咣啷......”
奥黛丽的身体先于大脑闪到一旁,门把手从玻璃门上飞离而出,随后在空中完成一个优美的抛物线,落地之前又撞上了一只玻璃制成的高腰装饰瓶,好在装饰瓶后面只有一只似乎不太坚固的小型花盆。
柏莎姨妈惊愕地从桌案中抬起了头。
奥拉姨父用八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暗房里大声呼喊着冲出来。
正往这边走来的欧若拉石化了,芙罗拉轻微一个踉跄,而佩布罗则高声欢呼着“这太酷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刚刚走进茶馆,同久未谋面的婕德·沙菲克握了个手,对面那不同寻常的动静就将两人的视线完全吸引了过去。
“我想,是我的外孙女又有了一些奇妙的想法,校长先生,”婕德用充满慈爱的眼神看向对面,“只是奥黛丽在天赋上略微欠缺一些。”
阿不思·邓布利多沉寂了半刻,才缓缓说道,“或许我可以稍稍给予她一点小小的帮助。”
婕德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这里是全麻瓜街道,校长先生。”
“街边的行人和商铺的邻居恐怕都不想见证巫师的魔法,那样将是一个大工程,费时又费力,还可能会产生漏网之鱼。”
邓布利多轻轻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最后选择了不发一言。
婕德则是宽和的微笑着。
一个相比婕德平和亲切的声音稍显锐利的女声响起,“放心吧,阿奇尔会解决好这一切的,要知道并不是只有魔法才能解决麻烦。”
邓布利多回过头来,见到了此行的意外之喜,芙兰·罗齐尔,葛天赐从法国罗齐尔庄园拐走的珍宝,文达·罗齐尔的亲侄女。
随后是一双大眼睛从芙兰的长裙后探出,一只穿着整齐的家养小精灵,她欢呼着,“见到您真高兴,邓布利多先生。”
“喔,魔法界最伟大的巫师,艾米莉的很多朋友,都不止一次这样评价您。当然,艾米莉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想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称赞,艾米莉。”邓布利多平静的说。
“呜......呜呜......艾米莉太感动了,最伟大的巫师竟然记住了艾米莉的名字。”艾米莉惊喜的一边哭一边叫。
紧接着,她开始用没有什么毛的大脑袋往墙面上砸去,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芙兰则对此表示非常高兴,至少,这次艾米莉没有揪着自己的长裙当手帕。
如果现在有人再往奥尔森夫人茶馆里看一眼的话,一定会震惊的晕过去。
茶馆的墙壁比棉花糖还要柔软,在艾米莉的碰撞下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形,至今还没有任何一门科学可以合理的解释这一现象。
好在朝着詹森照相馆聚拢过去,想要一探究竟的零散人员,调转方向也只能看见,詹森照相馆就是此刻贝壳街上还唯一亮着灯光的店铺。
围观的人有固定的夜跑人员、急于归家的行人和因为热心跑下楼的商铺邻居,他们议论的大意无非是,“天呐,这到底是又发生了什么?”
阿奇尔·葛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他大跨步拎起还处于惊叹中的佩布罗,夸张的怒吼道,“你小子,怎么能用铅球砸门呢?更何况这还是咱自己家的门。”
围观的人群历数了一番佩布罗以往的“丰功伟绩”后,又调侃了一下也许佩布罗很快就要迎来他父亲和姨父带给他的混合双打。
毕竟这不是佩布罗第一次砸坏门店里的东西了,随后便逐一散去,乐呵呵的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轨迹。
阿不思·邓布利多安静的看着这一切,良久才望向婕德·沙菲克,曾经的“纯血家族的哑炮”,如今己经是贝壳街极具盛名的“奥尔森夫人茶馆”的主理人了。
邓布利多由衷的慨叹道,“婕德,对于你现在拥有的生活,我真诚的为此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