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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未散尽时，李云枢己经站在基地地下三层的金属门前。
他呼出的白气在护目镜上凝成薄霜，右手反复着门把手上的凹痕——这是三天前赵大勇用铁棍撬开锈蚀锁芯时留下的。
"李指挥官。"段天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白发教授抱着半人高的牛皮纸箱，箱角露出几页泛黄的《高能物理导论》，"超导线圈清理好了，田芳在里面调试粒子计数器。"
李云枢转身接过纸箱，指尖触到箱底冰凉的金属边缘。
三天前赵大勇红着眼眶跑来报告"西边废宅里有整墙铁盒子"时，他就猜到那可能是旧科研所的存货。
此刻箱中叠着的十二组超导线圈，正泛着幽蓝的冷光，像十二片凝固的极光。
"爸，妈，你们看。"他低头低语，哈气在纸箱表面凝成细小的水珠。
父母出事前最后一通通讯里，父亲的声音还带着实验室特有的电流杂音："小枢，等我们修好可控核聚变，冬天就不会再冻坏孩子们的手了。"
门内突然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田芳探出头，护腕上的电子表闪着红光——那是她记录实验数据的习惯，"李指挥，加速器底座固定好了！
段教授说需要您确认磁场偏转角度。"
地下三层的空间比想象中宽敞，原本存放应急物资的仓库被改造成实验室，墙面贴着田芳用胶布拼起来的《上帝粒子能源网络初级模型图》。
李云枢走到加速器前，金属管道在头顶交错成网，段天宇正用扳手调整最后一个线圈的角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根据19年普林斯顿的论文，初级模型需要1.2特斯拉的匀强磁场。"段天宇将扳手递给田芳，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但我们的线圈只能提供0.8T，所以得用废墟里拆的核磁共振仪磁体补位。"他指向墙角堆着的黑色圆盘，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那是三天前工程队从废弃医院拖回来的。
李云枢的手指划过加速器的金属外壳，系统面板突然在视网膜上浮现：【检测到上帝粒子能源网络构建准备完成，发布新任务：构建初级上帝粒子能源网络（需完成磁场校准、能量耦合、传输塔对接三阶段）。
完成可解锁上帝粒子能源网络（基础版），中级熟练度+20%。】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系统自核冬天以来发布的最高优先级任务，面板上"文明重启"西个鎏金大字正随着心跳节奏明灭。
父母的脸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母亲总说"基建是文明的骨架"，父亲则指着实验室的反应堆说"能源是骨架里的血"。
"田芳，记录：磁场校准开始。"李云枢的声音比平时更沉，他接过段天宇递来的磁强计，"段教授，启动线圈。"
电流的嗡鸣声在地下三层回荡。
田芳的笔尖在记录本上飞窜，每一个数字都被她用红笔圈出重点；段天宇的额头沁出细汗，手指悬在总控开关上方，像在等待某种神圣的仪式；李云枢的视线在磁强计和模型图之间来回移动，喉结滚动两下——当数值跳到0.81T时，他重重按下确认键。
"第一阶段完成。"他摘下护目镜，镜片内侧全是细密的水珠，"接下来是能量耦合。"
三天后，基地中心的空地上竖起一座银色高塔。
李云枢站在塔底，仰头望着三十米高的传输塔，塔尖的高频振荡器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赵大勇扛着最后一截电缆跑过来，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水泥，"李指挥！
研究所那台振荡器的频率调好了，和粒子发生器对得上！"
"辛苦。"李云枢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到他虎口新结的血痂——这是连续搬运三十公斤重的振荡器留下的。
三天三夜的作业里，赵大勇只睡了西个小时，现在眼白里布满血丝，却仍咧着嘴笑。
"能给咱基地送电，再累也值！"赵大勇弯腰调整电缆接口，突然抬头喊，"苏队长！
这边需要警戒！"
苏晚照从围墙的瞭望塔上跃下，战术靴在雪地上踩出两个深印。
她的突击步枪斜挎在腰间，目光扫过周围的工程队，"外围有三波变异鼠群，都解决了。"她走到李云枢身边，声音放轻，"卫星显示漠北的导弹井还在升温，北约的人可能等不及了。"
李云枢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胸口的末日手环——这是系统初级熟练度解锁的装备，此刻屏幕上的防御值正在缓缓跳动。
他看向传输塔顶端的振荡器，深吸一口气："启动粒子发生器。"
电流的尖啸声骤然响起。
传输塔表面泛起幽蓝的光晕，像有活物在金属里流动。
工程队的人们停下手中的活，仰头望着塔顶——第一盏路灯亮起时，人群中爆发出欢呼；第二盏、第三盏...主干道的白光连成一片，照亮了积雪覆盖的围墙，照亮了"希望1号"树苗上的冰晶，也照亮了张小翠冻红的小脸。
"亮了！
真的亮了！"张小翠举着冻得通红的手，对着路灯蹦跳，"周姨！
我能看清作业本上的字了！"
周美玲从后勤处跑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分完的压缩饼干。
她望着亮如白昼的街道，突然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饼干上："三年了...三年没见过这么亮的光。"
李云枢望着人群，喉头发紧。
系统面板上的进度条己经爬到45%，"文明重启"西个字此刻像团火，烧得他眼眶发热。
但通讯器的震动突然打破了这温暖的场景，程远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李指挥！
监控屏上有段加密信号，频率和北约残留频道完全吻合！"
地下一层的通讯室里，程远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他面前的三台显示器闪着不同的绿光，其中一台的波形图正在剧烈跳动，"我对比了数据库，这信号不是从外面传进来的..."他的声音突然卡住，指尖重重按下暂停键，"是内部发射的，位置锁定在...刚启用的通讯中继站。"
李云枢的瞳孔骤缩。
他抓起桌上的战术背心，转身时撞翻了椅子："封锁中继站！
所有人只进不出！"
等他们赶到时，中继站的铁门虚掩着。
程远戴上橡胶手套推开，金属地面上散落着半片被扯断的天线，墙角的加密器还在冒着青烟。
李云枢蹲下捡起天线碎片，边缘有新鲜的金属刮痕——有人用工具强行拆解过设备。
"信号中断前截到了部分数据。"程远调出加密文件，屏幕上的乱码里偶尔闪过"粒子""磁场""传输塔"几个关键词，"对方在窃取能源网络的参数。"
夜色降临时，基地会议室的灯光格外刺眼。
李云枢揉着发涨的太阳穴，面前摆着程远整理的《内部人员背景复查表》。
段天宇推了推眼镜，声音比平时更冷："能接触粒子实验室的只有我们三个，还有工程队的赵大勇、苏晚照。"
"我查过了。"苏晚照将突击步枪放在桌上，"赵大勇这三天都在传输塔工地，有二十多个人作证；我负责外围警戒，监控录像没断过。"她的目光扫过会议桌，"剩下的...只有田芳。"
"不可能！"李云枢拍案而起，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田芳今天下午还在实验室记录最后一组数据，她的笔记本上贴着女儿的照片——那是核冬天前拍的，小姑娘抱着一只布熊笑得灿烂。
"李指挥。"程远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田芳在凌晨两点进入中继站，怀里抱着个黑色帆布包，"她三天前申请过中继站的钥匙，说要测试新通讯协议。"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赵大勇突然站起来，拳头砸在桌上："我去盯着她！
我守在实验室门口，看她还敢不敢..."
"不用。"李云枢按住额头，系统面板上的"幸存者管理"分支熟练度正在缓慢下降。
他想起田芳今天递给他的实验报告，页脚用铅笔写着"小蕊的生日快到了，能给她留块糖吗？"，"成立科技安全小组，段教授负责技术保密，程远负责监控。"他看向赵大勇，"你带巡逻队加强实验室和中继站的巡查。"
赵大勇重重点头，工装裤上的水泥渣簌簌掉在地上："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毁了我们的希望。"
深夜，李云枢独自走到粒子塔下。
幽蓝的光芒笼罩着基地，"希望1号"树苗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实验报告，田芳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淡蓝。
通讯器突然震动，程远发来一段加密信息："诱饵计划需要您的授权。"
李云枢望着塔顶的振荡器，月光在金属表面镀上一层银边。
黑暗中，某个未被监控覆盖的角落，一张画满粒子网络参数的图纸正被缓缓卷起，图纸边缘的北约徽章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