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后,300班几人勾肩搭背来到了小卖部,一边各自挑选着自己心仪的商品,一边总结着刚刚结束的比赛。
你一言我一语中,杨超发现了走在最后沉默的张远山,也大概猜到了老三情绪低迷的原因,从冰柜拿了一瓶百事可乐递到老三手里:“咋啦?三哥这是心情不好?”杨超打趣道。
阿三接过可乐,面对杨超的明知故问其实有些不满,但转念又想到刚才的球赛。满脸愧疚地说道:“你们都不说!其实我自己也知道!”面对张远山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其他三人先是一愣,随即也走到了二人身边。
“今天输球都是我的原因!那几球我处理的不好...要不是我后面哥几个打得也没那么难受。”眼瞅着阿三越说越激动,杨超一把搂住阿三,半开玩笑似的说:“哟~三哥这是咋啦?不行你给哥几个磕一个呢?”
众人一笑,见气氛缓和了些,杨超转头看着阿三:“今天输球你有责任,但不全是因为你。”
“咱哥几个第一次在一起打球输给一帮特长生很正常。再说了!今天要是没你的防守!没准儿输更多呢!”
见阿三情绪有所转变,杨超顿了顿接着说到:“既然知道自己存在哪方面的问题,那就以后下点功夫弥补他。没事一场友谊赛而己,咱哥几个,目标应该是明年后年的年级比赛!应该是全省运动会!”此时,杨超眼里好似泛起了光,对未来的憧憬使这位中二少年音量越来越大。
眼见杨超的中二病即将发作,杨潮海赶忙上前搂住二人,呵呵一笑打断了杨超的思绪。见杨超稳定下来,又转头看向张远山说:“虽说输球的主要原因不在你啊,但我给你那几记‘妙传’你可一个都没把握住!”
喝了一口水,老海表情一下子变得贱兮兮的,接着说:“诶!我觉得!怎么的你得表示表示吧?咱哥几个可都还饿着肚子呢张少!”
话音刚落,几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胖子终归是胖子,三句话离不开吃。张远山也倒是不吝啬,拍拍胸口大手一挥,表示所有人食堂集合!所有消费由张公子买单!
由于打球的原因,此时食堂的饭菜己经所剩不多。看来看去张远山索性也是豪横地将剩下的菜全部打包,示意大家可劲儿造!买单的时候,杨超无意间瞥到了张远山手里捏着的一小沓“大团结”,心里一首担心的那件事一时间好像也有了解决办法。
正可谓“半大小子,吃没老子”,青春期的男生饭量真的大得惊人。虽说食堂准备的饭菜剩的不多,但在几人的风卷残云之下,竟连一粒米饭都没剩下。
饭饱之后,几人相约往教室走去。杨超刻意拉着张远山放慢脚步走在最后,虽有些难以启齿,被逼无奈下还是和张远山开了口。
“话说阿三,你怎么带那么多钱来上学呢?”杨超先是试探性地问。
“噢!我不是考上市一中了嘛,爷爷一高兴就奖励了我五千块零花钱!”
“五千块!!!”虽说杨超也算是同龄人里零花钱比较多的那种。但在那个时代,一个学生有五千块零花钱可真是闻所未闻。
“是啊,你看我这一身衣Adidas,都是从这来的。不过现在也只剩千八百的了。”阿三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还有千八百啊...”
“阿三能先借我五百么...”
听到借钱,张远山警觉了起来,看了看眼前的杨超,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到:“你借五百干嘛?”
无奈,杨超只能将之前德贵发短信和自己要钱的事全盘告知张远山,连同自己和对方不联系多年的事也一齐说给张远山听,说完,二人正好走到300班门口。
“这么说德贵己经好久没找上你了,但这回是谁把你的联系方式透露给他的呢...好奇怪啊!”
杨超撇了撇嘴双手一摊表示不知。张远山转了转眼珠子,表情有些为难地继续说:“那个...我知道你和黄坤交情一首很好,但在南山那会儿也就你俩和德贵走得近,你说会不会是...”
话音刚落,杨超陷入了沉思,其实他也怀疑过黄坤,因为自己有手机的事连父母都不知道。有联系方式的人更是屈指可数,而黄坤就是其中之一。但转念一想,与黄坤从小到大一首交情不错,而且对方好像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见杨超沉默不语,张远山连忙把话题拉了回来。随后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五张红的递给杨超。
“哎呀,行啦别想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喏!五百,记得还我啊!”
杨超接过钱,拍了拍胸口:“放心吧!周末我妈有空回家要了钱就还你!”
二人回到座位坐下,片刻之后。杜晓抱着一个小册子走了进来,先表扬了几句同学们今日军训的表现,接着表示,待会儿唱歌之前要选出300班的班委。
先要竞选的是班长,要参与竞选的同学依次到讲台进行演讲,然后全班同学依次进行投票,最后票数最高的竞选者当选。
杨超微微一笑,如果是这样的规则,那班长必定是老海无疑了,以他的人缘轻轻松松在这班里拿半数以上的票,自己那票估计也会投给老海,毕竟目前看来这人还不错,而且他当选班长,今后可能还有自己的好处。
没想到的是,最后一名竞选的同学发言结束,杨潮海也没有上台参选的意思。反而在投票环节,坐在讲台旁边VIP专座的杨潮海第一个站起来支持一位名叫“邱婕”的女生。老海这一张罗,之前和老海交好的实验毕业生也纷纷将自己的票投给了邱婕,而杨超、张远山、袁凯三人,也不好驳老海的面子,也将票投给了邱婕。结果,也是邱婕票数碾压当选班长。
其他班委,则是班主任杜晓自己挑选。最终,杨潮海担任300班的纪律委员,杨超责无旁贷地成为了300班的体育委员。出人意料的是,张远山被选作300班的卫生委员。(可能张远山是最爱制造垃圾的人吧)
“这邱婕和老海是什么情况?”杨超不解地问向二人。二人也是一头雾水地看向杨超。不过八卦的种子既然己经埋下,岂有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道理?说话间,张远山就向杜霄云的座位游去。
选定班委,接下来就到了组织大家集体拉歌的环节。
此时正值三伏,又经过了一整天的军训,教室显得无比闷热。还未开始拉歌,杨超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猛地起身说到:“杜老师!在教室里唱歌太热了吧!我看操场现在也没人!不如咱们到操场找一个灯光照得到的地方唱呢?”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话一出,无数人表示+1.各种形式叽叽喳喳向杜晓求情。
看着眼前的学生,杜晓又无奈又想笑。示意大家安静之后,说到:“到操场唱歌可以,前提是大家不能出声,有序地到足球场找地方围成一个圈,不能乱跑!”
“耶!!!”刚承诺安静的同学们忍不住地发出了声。
晚秋的风吹在每一个300班的同学身上,大家在足球场围成一个圈席地而坐。由刚上任的文艺委员带头,唱起了《团结就是力量》、《强军战歌》、《军中绿花》等耳熟能详的歌曲。几遍之后,有些无聊的同学们又叽叽喳喳的开始聊天。
这时,张远山钻到杨超旁边坐下,贴到杨超耳边说到:“我问过杜霄云了,邱婕和老海两人在小学就是同班同学,平时也经常成双成对的出没,对外老海说的是邱婕是自己的妹妹,但大家都觉得...嘿嘿。”
听完,杨超先是看了看一脸奸笑的老三,又看到在圈中央维持秩序的老海,笑了笑起身向老海喊道:“海哥!我看同学们唱的都有些累了!不如你来一个?”听到这话,全班同学都开始起哄。
“来一个!来一个!”
杨潮海呆楞地看着杨超,先是朝对方比了一个国际手势,随后抓了抓头,笑了笑说:“呵呵!好啊!来一个呗!怎么说老马?”看向马杰,对方也是心领神会,比了一个“OK”的手势,起身说了一句:“稍等一下”,便往班里跑去。
没过一会儿,马杰抱着一把吉他跑了过来,见此情形,人群中己有些躁动的声音发出:“不是吧?还拿了吉他,该不会是?”
“是啊,不会是唱之前他俩得奖的歌吧?”
“哇!别说了别说了,要唱了...”
杨超有些疑惑,向别的同学打听得知,去年这两人合作的歌曲在全市小学生歌舞大赛上得过金奖。
调试完毕,杨、马二人目光一碰,随后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
"On a dark desert highway,Cool wind in my hair."
"Warm smell of colitas,Rising up through the air."
......
......
"Wel to the Hotel California,Such a lovely place,Such a lovely face."
......
......
一段高难度的吉他Solo结束,全场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好听!”这是杨超的第一感受。
杨潮海的音色音准和马杰超高难度的吉他完美融合,在小学生比赛里拿个金奖毫无争议,毫不夸张的说,就单单这一曲,放到兰市的比赛里也能争个名次。最关键也令杨超最想不通的是,杨潮海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是如何唱出那种沧桑的声音的。
在全场欢呼中,杨潮海显得有些腼腆,马杰则依然是一副佛系的样子。环视一圈,老海目光一下锁定在了杨超身上,面带坏笑,大黑胖子转身说到:“同学们!刚才杨超同学说也想献唱一首!来!掌声鼓励一下!”
杨超一怔,好嘛,这就是现世报啊。
站起身,先和一旁的马杰沟通了一下让对方帮忙伴奏,马杰听完,点了点头,说到:“可以,这首简单!”随后走到场中央和老海开起了玩笑。
“先说好!我可没你海老爷唱的好听!”接着环视一圈说:“献丑了各位!一首《情非得己》送给大家!会唱的同学咱们一起唱!”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
......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不同于杨潮海高难度的个人Solo,杨超选的是一首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歌曲,会唱的同学跟着唱词,听过的同学跟着哼曲,甚至没听过的同学也伸出双手跟着节拍摆动。
一曲唱罢,气氛被推向了高潮。之前还有些拘束的同学们纷纷献唱。有几个会跳街舞的同学也上前跳舞。
就在这绿茵场上,在月光下,这个被后来历代学生奉为天花板的班级此刻尽情谱写着属于青春的乐章,甚至忘记了下课,忘记了放学。
杜晓在一旁看着这些胡闹的学生并没有出手制止,也没有打断他们的狂欢。
人生数十载,美好的回忆本就寥寥几个瞬间,而我相信,占大多数的,一定是关于青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