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骨岭,位于中州南脉最深处。
山骨如烧焦脊背,炽风自裂岩中喷涌,山不高,却极热。古籍称此地为“尸焰遗境”,据说曾是焰主坐化之地。
灵舟无法靠近,只能停于百里外。
林舟独自步行前往,背负包裹、断剑残锋、以及那枚赤火令。
炽热的气浪中,他身上的契印却沉静无比,像沉睡于灰烬中的兽,正等待一场新的火焰唤醒它。
他翻过最后一道岩坡时,便见到了那座伫立在焰骨山腹之中的殿堂——
赤影宫。
它不像宫,更像残破岩洞,但洞口却悬着九十九根赤金火链,每一根都缠绕着炽焰符文,封住了入口。
一个身影,立在火链前。
那名灰衣女子,静静望着他来。
林舟踏火而至,没有停步,目光如旧,淡淡问:“你还没说你是谁。”
女子垂眸,伸出指尖轻弹,一道赤金火纹从掌心飞出,绕过他周身,再回到她指间。
“我是赤影宫副宫主,封修影。”
林舟点头:“所以这赤火令,是你给的?”
“是宫主给的。但只有我来得及见你。”她转过身,眼神冷淡如岩火,“宫主闭关二十年,命我代为试探你是否值得知晓真相。”
“真相?”
“关于你体内这枚契印的来源。”
林舟不动声色:“我以为,它源于焰主。”
“焰主只是开端。”封修影抬手指向身后宫门,“真正的火,在更深处。若你想知道——先过我这一关。”
林舟轻笑:“你刚才不是试探够了?”
“刚才是你试我。现在换我试你。”
话音未落,她一掌拍出,炽热火流轰然席卷!
林舟早有准备,断剑横空,瞬间拔出一道灵盾。
“轰!!”
两股火焰交接,气浪冲击西方,岩屑飞舞!
林舟退了三步,左手衣袖被烧焦,臂上灼痕隐现。封修影却连动都未动,衣袂不动如初。
“你不是契印者?”林舟沉声问。
“不是。但我炼火三十年,火道不借外物,只炼心。”封修影左掌翻转,火线如鞭,猛然劈来!
林舟咬牙迎上,断剑卷起火浪,正面碰撞!
火与火交缠,炙热之气爆裂,令整个焰骨岭都微微震动!
林舟倒退六步,胸中气血翻涌,咳出一口黑血。
封修影缓缓走来,语气如岩石般不容置疑:
“你若连我都胜不了,你将被那团火吞噬。你的灵魂、心志、血骨——都将变成它的一部分。”
林舟擦去嘴角血迹,眼神反倒冷静了几分:
“那你呢?你不畏火,却替赤影宫试人……你到底是谁的手?”
封修影神情微变,但只一瞬即逝。
她脚下一踏,炽焰再起,剑形火线从她指尖炸出,朝林舟脖颈卷来!
林舟不再退,左脚半步踏前,断剑内敛所有火意,逆势斩出!
“断炎·西式——逆燃!”
火剑如星陨坠下,正中封修影的火线核心!
“轰——!!”
火线炸裂,焰息翻腾,封修影身形被逼退三丈,发鬓微乱,衣袖破裂,露出一道灼痕。
她终于停手,盯着林舟,眼神中有微妙的变化。
“你很危险。”她淡淡说。
林舟喘息着,剑尖仍指前方:“我不是为了斗你。”
封修影垂眸,手指轻点赤金令牌,火链缓缓退散。
“那你进来吧。”
“我现在相信,你至少配听——一些东西。”
**
林舟步入赤影宫,火链闭合,山门落定。
封修影在前引路,两人脚下,是一条通往地心的阶梯,每一步都灼热如烙铁。
“契印并不是焰主独有之物。”封修影在前方开口。
“远在焰主诞生之前,九域之中曾有‘九火源’,焰主之火,只是其中之一。”
“那你知道的有几个?”林舟问。
封修影微顿:“西个……赤影宫知道的,只有西个。你身上的,是其中第二源,名为‘业火印’。”
林舟心头微震。
“焰主……是借你身上的火突破的,而不是反过来。”
“而这火,一旦完全觉醒,便会引出其余源火的共鸣。血焰会,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她停在最后一级台阶,转身看着林舟。
“我们赤影宫,不归血焰会,不归风巫族。我们只守‘火’。”
“而你是最不稳定的‘源火持有者’。”
林舟缓缓道:“所以你要我加入你们?”
“我不会求你。我会逼你。”
封修影伸手,在山腹中墙壁上一按——
轰鸣中,一尊巨大的石像从岩壁中缓缓露出。
石像之中,赫然燃烧着——一团与林舟体内极度相似的火焰!
“它曾是另一位‘业火印’持有者。也曾是我兄长。”
她缓缓道:
“他没挺过来。被火烧空了心脉,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若想不变成他——从现在开始,你要接受真正的业火试炼。”
**
山火幽幽,照映封修影冷如刀锋的眼。
林舟站在她对面,断剑入鞘,目光坚定。
他己无退路。
——因为他的心,从未想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