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如三道惊雷,在萧长渊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身为大周储君,未来的天下之主,他自幼博览群书,通晓古今秘闻。合欢蛊这种存于古籍传说中的至邪之物,他自然有所耳闻。
传说此蛊以情为引,以命为契,一旦种下,生死相连,无药可解。
可传说,终究只是传说。
他内心惊涛骇浪,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储君的威仪与镇定,眼神愈发冰寒:“一派胡言!你想用这种江湖术士的骗局来蒙骗孤?”
“骗局?”
苏清晚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一丝悲凉,一丝疯狂。
“殿下可以不信。”
她抬起眼,首视着萧长渊那双充满审视与怀疑的眸子,开始详细地解释这他从未真正了解过的“传说”。
“此蛊,名为‘合欢’,实为‘同命’。它分子母双蛊,我身上这只是子蛊,而母蛊……”
她的目光落在了萧长渊的心口位置,意有所指。
“早己在殿内,生根发芽。”
“我若死了,子蛊消亡,殿内的母蛊会立刻反噬,瞬间吸的精血,让你在极度的痛苦中暴毙而亡。黄泉路上,我与殿下,正好做个伴。”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可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
萧长渊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
他想斥她妖言惑众,可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女人没有撒谎。
她的眼神太过坦然,坦然到……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苏清晚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继续抛出她的筹码。
“当然,就算殿下不杀我,这蛊,也容不得我们相安无事。”
“母蛊每月都会发作一次,就在月圆之夜。发作之时,如万蚁噬心,百骸俱裂,气血逆流,痛不欲生。”
萧长渊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今天,正是月半。离月圆之夜,还有十五天。
“而我,”苏清晚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划过抵在自己喉间的剑刃,动作暧昧又危险,“是殿下唯一的解药。”
她看着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立我为太子妃。”
“否则,一个月后,我们同归于尽。”
空气死寂。
半晌,萧长渊怒极反笑。
“哈哈……好,好一个相府弃女,好一个苏清晚!”
他猛地收回长剑,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起一串血珠。
“孤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他承认,她成功地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但他可是萧长渊,是未来要君临天下的人,岂会受一个女人的胁迫?
“来人!”
殿外侍卫应声而入。
“将这个妖女,给孤囚禁在揽月轩!没有孤的命令,不准她踏出半步!”
揽月轩,是东宫最偏僻的一处宫殿,与冷宫无异。
“传令太医院,让所有太医即刻过来,给孤……也给她,仔细检查!”
他就不信,这世上真有太医都查不出的东西!
苏清晚对此毫无异议,甚至还对着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神色平静地被侍卫带了下去。
那副从容的样子,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很快,太医院所有医术精湛的太医都被紧急召到了东宫。
他们轮流为太子和苏清晚诊脉,查体,用了所有能用的法子,折腾了整整一夜。
最终,得出的结论却让萧长渊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回禀殿下,太子殿下龙体康健,气血充盈,并无任何异样。”
“至于那位苏姑娘……除了颈上有轻微外伤,脉象平稳,也无任何中毒或中蛊的迹象。”
院判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最后总结道:“依老臣之见,那合欢蛊之说,恐怕……只是此女为求活命,妖言惑众罢了。”
“妖言惑众……”
萧长渊喃喃自语,眼中杀机毕现。
果然是骗局!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如此戏耍他!
他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焚毁理智,但他最终还是强行压了下去。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平息《太子寻欢图》带来的风波。这个女人,暂时还不能死在东宫。
“好。”他冷冷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孤就给她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为期。”
“若一月之后,安然无事,便将此妖女……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命令传遍了整个东宫。
所有人都认为,那个胆大包天的相府弃女,死定了。
被囚禁在揽月轩的苏清晚,对此置若罔闻。
她每日只是安静地坐在窗边,或是看书,或是发呆,平静得不像一个即将被处死的囚犯。
她像是在等待什么。
等待审判的降临。
时间一天天流逝。
东宫在萧长渊雷厉风行的手段下,逐渐平息了外界的流言蜚语,一切都重归正轨。
那个被囚禁的女人,几乎快要被所有人遗忘。
离一月之期,越来越近。
终于,到了那个月圆之夜。
夜凉如水,银盘高悬。
萧长渊正在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他早己将苏清晚的“警告”抛之脑后,认定那不过是一个女人的垂死挣扎。
他提笔,正要在一份奏折上写下批注。
忽然——
“嗯……”
一声闷哼自他喉间溢出。
握着笔的手,不受控制地一颤,一滴浓墨,污了满篇的朱批。
紧接着,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剧痛!
一下。
两下。
那痛感来得毫无预兆,却尖锐得让他瞬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