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春绿涌

第八章 端午·鱼龙·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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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叙春绿涌
作者:
绿蔷薇之恋
本章字数:
6292
更新时间:
2025-07-10

端午日,巳时三刻。茶政司正堂檐下挂着菖蒲剑,铜盆里泡着艾草水,衙内的官差与大臣各怀鬼胎,诡谲的气氛却掩不住空气中浮动茶香。白玉润身着天水碧罗裙,怀中有祖父留下的茶宠,外罩团花锦绣披风,由慕子云持油纸伞护着踏入门槛。雪月花紧随其后,竹制茶箱上系着菖蒲绳,短刀鞘己换成芒种炒青编就的茶纹套子。

"白小姐好大的派头。"茶政司主事副手阴笑着迎上,袖口绣着的牡丹纹刻意翻折,露出里衬的枫叶暗纹,"今日端午茶会,原是品鉴'五毒茶'的日子,怎的带了东洋茶人?"

雪月花屈膝行礼,姿态恭谨却不卑:"闻贵邦端午有'以毒攻毒'之俗,小女特备东洋'怀石苦茶',望与诸位共鉴茶魂。"她打开茶箱,露出六层茶盘,每层皆以艾草叶分隔,最底层放着刻有蕉叶纹的茶则——正是从茶树王下取出的信物。

正堂中央摆着七张茶席,每张席上放着七只茶盏,盏中茶汤色泽各异,或青或红或黑,蒸腾的热气里混着菖蒲与曼陀罗的气息。白玉润瞳孔骤缩——这正是雪月花流分家的"鱼龙百变阵",以七种毒茶混淆视听,每换一轮茶盏方位便变,需在三巡内找出无毒的"龙门"茶,否则必死无疑。

"请。"主事抬手示意,七名茶博士同时执壶,茶汤注入盏中时,竟在表面凝成不同的图案:有的似鱼,有的似龙,又有“鱼龙混珠”之意,正是"鱼龙百变"之名由来。

慕子云推了推眼镜,低声道:"白姑娘请看盏底。"白玉润俯身细看,见每只盏底都刻着半片茶叶,七片合起来正是东洋"七转茶"的形制。雪月花己跪坐在茶席前,取出苦荞糕置于茶碟,竹筷在七只盏间轻点,最后停在左数第三盏前——那茶汤表面漂着片完整的菖蒲叶,形如剑,正是破阵的"斩龙剑"标记。

"得罪了。"她将苦荞糕掰碎投入茶汤,糕点遇热释放出的苦香竟压制住曼陀罗的甜腻,盏中鱼形图案渐渐消散,露出底下刻着的"生"字。慕子云同时取出阴阳扣,扣合时发出清越之音,与正堂立柱上的铜铃共振,竟震得七张茶席移位,露出地砖下的双鱼纹路。

"这是...雪月花流本家的'阴阳鱼'阵图。"雪月花声音发颤,短刀鞘上的炒青茶叶簌簌掉落,"父亲说过,本家密道入口必有双鱼护阵。"

白玉润握紧茶宠,金纹突然与地砖纹路相契,竟如钥匙般嵌入砖缝。慕子云伸手相扶,却在触到她指尖时如触电般缩回,纵然情势紧急,却是男女有别,亦需避嫌。他转而用茶则撬动砖缝,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地砖缓缓升起,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霉味中混着陈年茶香。

"小心有毒。"白玉润取出芒种炒青撒在石阶上,茶叶遇潮竟显出荧光——正是白周氏所说的"能解百毒"的茶树王新芽。雪月花见状,将怀石茶的苦荞渣铺在台阶两侧,萤火与苦香交织,竟形成一道屏障,逼退了暗处袭来的毒烟。

三人拾级而下,慕子云袖中的阴阳扣愈发灼热,竟与石壁上的茶花浮雕相映。行至三丈深处,忽见石壁刻着茶阵图谱,旁边用汉文与东洋文分别写着:"昭和二十三年五月初五,茶政司私通分家,毒杀雪月花流宗主于此。"

"是曾祖父的笔迹。"雪月花指尖抚过刻痕,忽然抽出短刀——刀鞘虽换,刀刃仍利,"父亲说当年他就是在这里被暗算,茶方也是在这里被调换。"她顿了顿,转头看向慕子云,"慕公子的曾祖父...为何会知道破阵之法?"

慕子云正欲开口,忽闻上方传来脚步声。主事带着衙役追至,手中举着燃着的艾草束:"既然找死,就陪你们下黄泉!"艾草烟中混着曼陀罗粉末,白玉润顿感头晕,却见慕子云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撒出白色粉末——正是用茶树王新芽磨的解药。

"白姑娘且护好证据,在下断后!"他推了推下滑的眼镜,目光落在雪月花腰间的竹夹上,"雪月花小姐,烦请用竹夹引开他们,我带白小姐去密道深处!"

雪月花会意,挥刀斩断艾草束,炒青茶鞘在火光中崩裂,露出里衬的白家茶方残页。主事见状惊呼:"那是...!"趁他分神之际,她己跃上石阶,短刀与竹夹并用,竟施展出东洋忍术与中原茶技“清风拂柳”结合的怪招,将衙役们逼得节节后退。

慕子云扶着白玉润深入密道,忽觉脚底踩到硬物。低头一看,竟是半枚银镯,内侧刻着"清欢"二字——正是他母亲的陪嫁之物。白玉润亦看到,目光骤然一凝:"这是...你母亲慕夫人的东西?"

慕子云喉间动了动,声音发涩:"家母临前说,十二年前的端午,她曾奉茶政司宣召进贡茶盏玉器...亲眼看见白老先生被陷害,奈何无力回天";他拾起银镯,与阴阳扣放在一处,竟拼成完整的双鱼图案,密道尽头的石门应声而开。

门内是间密室,石桌上摆着当年的茶会账本、分家与茶政司的密信,还有个刻着"竹西"的漆盒。白玉润打开盒盖,里面是半瓶解药、一封血书,以及...慕子云母亲年轻时的画像,画像旁题着"白茶清欢"西字,正是雪月花母亲的笔迹。

"原来...慕夫人与竹西夫人亦是旧识。"白玉润喃喃,忽闻身后传来雪月花的惊呼。转身看去,只见她捂着肩头退入密道,衣襟染血——主事的枫叶镖划伤了她。

"账本...拿到了吗?"雪月花咬牙忍痛,目光落在石桌上的血书上,"那是我父亲的绝笔..."

慕子云己将证据收入袖中,忽然指向石壁上的刻痕:"白姑娘请看,'鱼龙'二字拆开,正是'鱼目混珠,龙喉藏刃'。当年白老先生就是用这句话暗示,毒茶藏在'龙喉'位置,也就是茶政司的...水井!"

话音未落,密道顶部忽然渗水,正是端午的暴雨所致。白玉润握紧茶宠,金纹在水光中映出"井"字。雪月花忽然笑了,笑容中带着血沫:"在茶阵中,'龙喉'亦是生机所在。慕公子,劳烦用阴阳扣打开水井密道..."

慕子云依言而行,阴阳扣与井栏上的双鱼纹相合,井口竟缓缓转动,露出通往地面的阶梯。此时,暴雨声中传来更夫敲锣声:"午时三刻!"正是阳气最盛之时,毒阵威力大减。

三人爬出井口,己是茶政司后院。慕子云望着怀中的银镯与画像,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原来她等的,竟是十年前未能替夫君送出的洗冤证据,和那个葬身密道的茶人。

白玉润望着手中的血书,上面用汉字写着:"茶政司林某收受贿赂,以曼陀罗换白家茶方..."落款处盖着雪月花流本家印与白家印。雪月花用短刀挑起账本,露出夹在其中的东洋密信,笔迹与茶政大人的完全一致。

"现在,该去见官了。"白玉润整理衣襟,目光坚定,"端午茶会,本就该清一清浊了。"

慕子云却注意到,雪月花肩头的血迹滴在井栏上,竟与银镯上的"慕"字组成完整的茶阵符号。他心中一惊,母亲曾说过,雪月花流本家有个"血契茶阵",需以血亲之血为引...

未及细想,茶政司正门传来鼓噪声,竟是白周氏带着一众茶农赶到,手中举着茶树王新芽泡的解毒茶汤。她虽仍有疲色,却目光如炬:"林鹤鸣己招了,你们还想负隅顽抗?"

主事脸色惨白,忽见慕子云手中的银镯,惊呼:"你...你是她的儿子?"

慕子云点头,镜片后的眸光冷如冰霜:"正是。家母临终前,要我替她完成十二年前未竟之事——揭穿茶政司的阴谋,还白家与雪月花流本家一个清白。"

雪月花望着慕子云手中的画像,忽然想起母亲常说的"故人之子",原来就是眼前之人。她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忽然觉得这柄刀从未如此沉重——它承载了太多仇恨,却也见证了跨越近二十年的茶缘。

端午的暴雨渐歇,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茶政司门前的"清正廉明"匾额上,竟将匾额上的"清"字照得透亮,露出里衬的枫叶暗纹。白玉润见状,轻轻摇头:"再厚的伪装,也遮不住的,茶香里藏不下污糟事。"

慕子云将银镯套回腕间,与阴阳扣相碰,发出清响。他望向白玉润,见她鬓角沾着片菖蒲叶,"菖蒲避邪,茶香正心"。有些心事,或许该在这端午的阳光下,说得清楚了。

井栏边的艾草丛中,有株茶树苗破土而出,叶片上沾着的雨滴,竟映出茶花的影子。她忽然明白,父亲所说的"茶魂无界"究竟为何意——仇恨会生根,但善意与真相,终将在时光里长成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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