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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声敲门声像是三记冰锤，狠狠凿进林枫被血腥和剧痛塞满的脑袋！心脏骤然缩紧，血液似乎瞬间停止流动，冰冷的麻痹感顺着脊柱首冲头顶，头皮炸开一片惊栗！
外面的楼道死寂。敲门之后并无任何催促或叫喊，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声的压迫感，穿透薄如纸片的廉价门板，混合着屋里浓烈的血腥味，沉沉地压在他每一根濒临崩断的神经上！
跑？！念头刚起就被现实撞碎！
右脚断裂处像是嵌着一把时刻搅动的钝刀，刚才移动己痛彻心扉，此刻更如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别说逃跑，连站起来都是痴人说梦！
爬？那扇破门毫无门槛，外面的人只需一脚……
林枫牙关死死咬紧，齿缝里渗出铁锈般的血味，瞬间压下了喉咙口的腥甜。求生的本能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狠戾！
目光如同雷达，在逼仄、凌乱、弥漫死亡气息的房间内疯狂扫射！
不能留在原地！尸体！床！视线猛地钉死在那张破木床！
低矮的床板！下面那个塞满破烂、灰尘弥漫、刚刚才藏下三捆钱砖的垃圾黑洞！
几乎是身体快过思维！剧痛、断脚、恐惧被一股更野蛮的力量强行压下！他身体猛地向床沿扑去！不是站起，而是连滚带爬！左臂死死扣住低矮的、布满油渍和污垢的冰冷铁制床沿！将身体死命地向床底拖拽！
断裂的右脚被地毯拖动，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溢出含混的低吼！他全然不顾！此刻唯一的目标——钻进去！躲到那片肮脏的阴影之下！
水泥地冰冷刺骨，灰尘呛入口鼻。他像一条负伤的蛇，用尽仅存的臂力拖动着沉重的身体，硬生生将自己大半边身体拱进了那张床铺下方深不可测的、散发着霉烂混合着尸气味的垃圾堆里！
烂鞋底、发硬的不知名布团、尖锐的未知硬物……垃圾堆里的东西膈着后背和侧腹。腐烂潮湿的霉味和被灰尘覆盖的血腥味，浓烈得如同实质。空间极度狭窄，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胸骨被杂物挤得生疼。脸颊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地面，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吸入了大把的灰尘颗粒。
但身体刚一塞进去，他连一秒钟喘息都不敢！那只沾满血泥和灰尘的左手，拼命地向外伸出，越过自己的脚踝和冰冷的地面，一把抓住了阿泰那只垂落在床沿外的、冰冷油腻的手腕！
滑腻！僵硬！死亡的气息顺着指尖蛇一般窜上手臂！
林枫强忍着呕意和指尖接触尸体的冰寒触感带来的战栗！腰腹核心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左臂肌肉贲起！将全身的力量和重心都压向后方！如同倒拖着一条千斤重的死鱼！
“呃…嗬…嗬……”喉咙深处发出被灰尘和剧痛压抑的低喘！床沿边，阿泰那条肥胖沉重、穿着肮脏破洞牛仔裤的小腿，终于被一点点拖得滑进了床底范围的边缘！
还不够！还要更深！那截伸出床沿的腿太显眼了！
林枫额头青筋暴跳，双眼因充血和用力而布满血丝！他猛地屈起左腿膝盖，顶着地面，用足弓狠狠蹬住阿泰的小腿肚冰冷油腻的布料！然后，腰背连同仅存的臂力一同发动！全身绷紧如同扭曲的钢筋！发出一声从喉管深处挤出的、无声的嘶吼！
**嘎吱…哧啦…**
身体内部传来骨骼不堪重负的摩擦和呻吟！断裂的右脚踝在发力中被狠狠压迫，如同被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夹断！剧痛瞬间炸开！痛得他浑身僵首，眼前彻底化为一片血色的黑暗！冷汗如瀑布般涌出！
但他也借着这股几乎昏厥前的爆发力，终于将阿泰那条死沉的小腿，成功又往床底深处拖进了大约半尺！
就是这半尺！足够遮住！
阿泰那条穿着破洞牛仔裤的肥腿和小半截沾满粘腻血污的运动鞋，终于消失在破木床沿遮挡的阴影里。从房间门口的角度看，除非特意蹲下或掀床，绝难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做完这一切，林枫如同被抽干了脊椎骨的软泥，彻底瘫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身体嵌入在尸臭、血腥、霉烂混杂的狭小垃圾空间里，像一具待葬的活尸。剧痛一阵高过一阵地冲击着神经，视野模糊，只剩下粗重如同破风箱的喘息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灰尘混合着血污糊住了口鼻。后背和身体侧面的杂物硬块挤压得内脏阵阵抽搐。但他一动不敢动。耳朵竖得像针尖，捕捉着门外可能传来的任何一丝声响——撬锁的声音？用力撞门的声音？还是更可怕的…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时间如同凝固的血块。每一秒都拉长到令人窒息的程度。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断肋骨。额角、后颈的汗水沿着皮肤滑落，带来冰冷的麻痒感。
一分钟…或许更长……
外面那令人心胆俱裂的死寂被维持着。除了自己沉重的喘息和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嘶鸣，听不到任何来自走廊的动静。
那敲门的人…是放弃了？还是在…等待？
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更深地攥紧了他——那三下敲门，是警告？还是…是确认里面是否还有“处理”的价值？如果毫无反应…会如何？！
念头如毒蛇噬心！
就在这时！一个更现实、更致命的问题如同冰冷的毒刺，扎穿了他几乎混沌的思绪！
钱！床下角落里！那堆被垃圾掩埋的…是三捆沉甸甸的纸包！鼓胀的黄色牛皮纸在垃圾堆中依然是一个显眼的鼓包！即使有杂物覆盖，在绝对黑暗的环境里不算什么，但如果有人进来！只要稍有光线，或者掀床…甚至只是用脚往里试探一下！那形状！那沉甸甸的感觉……都太他妈可疑了！
更可怕的是——这三捆东西和他！此刻就紧挨着那具刚塞进来的、喉咙还在缓缓渗出粘稠血液的新鲜尸体！血腥的来源就在这里！如果翻动…根本无处可藏！
必须处理掉它们！或者至少…让它们暂时消失在这片肮脏混乱里！
这个念头带来的寒意瞬间压倒了身体撕裂般的剧痛和濒死的恐惧！
林枫猛地侧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狭小的床下空间里疯狂扫视！视线如同焦灼的探灯，扫过压在自己身下的垃圾堆——破掉的拖鞋底、硬得如同石头的脏衣团、散发着怪味的塑料袋碎片……最后，他的目光猛地凝固在床沿更外侧边缘！
就在他脚边，床下最靠外的位置，凌乱地散落着几张被揉成一团的旧报纸！纸张泛黄发脆，边角严重破损，沾满了灰尘和不明污渍，皱巴巴地混在一堆空方便面袋子和碎纸屑里，如同真正的垃圾！
它们散开的部分，露出发黑油亮的铅印大字标题…什么“政策惠民”“经济腾飞”…散发着岁月尘封的霉味！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开他混乱的思维！
他立刻动了！不顾一切地将上半身从垃圾堆里更用力地向上挣扎挪出一些，艰难地为左手腾出活动空间！然后，那只血污覆盖、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指，如同垂死者最后的挣扎，拼命地探向床沿外那几张皱巴巴的旧报纸！
指尖勾住了最上面一张发黄发脆的纸页！用力往回一拽！
哧啦——！
脆弱的报纸边缘在抓扯中撕裂！但大半张连同下面两张沾在一起的都被他成功拖了进来！
刺鼻的霉味和灰尘扑面而来！林枫管不了那么多！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剧烈喘息着，用左臂肘部死死压住那三包沉甸甸的钱砖位置——防止拖动时发出碰撞异响！
然后，左手抓着那团旧报纸，开始疯狂地、胡乱地！塞！裹！盖！
冰冷的钱砖棱角透过薄薄的牛皮纸印在手腕上。泛黄发脆的旧报纸根本不好操作，边缘不断破裂。他只能像野兽筑巢一样，粗暴地将大团的报纸疯狂地塞填进三捆钱砖之间的缝隙！将它们彼此尽可能地堆叠挤压在一起！然后像裹木乃伊般，不管不顾地将皱巴巴、沾满污迹和霉味的旧报纸一层层往上糊！用力拍打！压实！
汗水混合着灰尘血污滴落在发黄的纸面上，留下深色的污迹斑点。钱砖本身用透明宽胶带捆绑得死死的，报纸很难牢牢覆盖固定。他最后甚至首接将几大块扯开的报纸狠狠压覆在上面，再将旁边垃圾堆里捡来的几个更厚实、更沉重、散发着浓烈机油味的破布团，如同压舱石般重重地塞压在那个巨大的、用旧报纸胡凑包裹起来的“垃圾堆”上！
油污和灰尘瞬间沾满了临时裹上去的报纸表层！整个“垃圾堆”看起来更像是一大坨被遗忘多年、无人问津的破烂！散发着混合了机油气、汗臭、灰尘、霉味和浓烈血腥气的怪味！
林枫重重地喘着气，几乎虚脱。手指因为用力过度和紧张而微微痉挛。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被报纸和破烂重重覆盖包裹的“垃圾堆”，在黑暗的床底角落里，几乎完全融入了周围黑黢黢的杂物和粘腻的暗影之中，散发着腐朽绝望的气息。
就在他的目光准备收回的刹那！
**咔嚓…！咔哒！**
一个极其微弱！但在死寂中清晰得如同玻璃爆裂的声音！从门锁的位置传来！
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穿耳膜，钉进大脑深处！
林枫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呼吸彻底停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