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安老脸一红:“咳,师妹?那个鸡汤,再让我喝两口?”
和谐的画面,被外面的混乱打破了。
林锦棠难得良心上线,没跟谢淮安抢吃的,谢淮安美滋滋的吃了一整只鸡。
谢淮安吃饱喝足,精神抖擞起来,甚至有力气拔出一根银针,兴致勃勃的给自己剔牙,洋洋得意:“师妹,之前在秘境的时候,大师兄的剑不是断了吗,我出来秘境就给我爹说了,送十斤宝剑来,这肯定是我谢家仆人送宝剑来咯”
林锦棠看着眼前这位衣衫褴褛,满身银针,嘴肿如驴,刚刚还差点被鸡暴啄,现在正用银针剔牙,
总之,浑身上下散发着“穷困潦倒倒霉蛋”气息的二师兄,陷入了巨大的沉默。
谢家?十斤宝剑?
还“谢家仆人”?
她努力在脑海中勾勒谢淮安口中“富可敌国,随手送十斤宝剑”的谢家形象,
再对比眼前这位二师兄的尊容…
谢淮安还在那儿洋洋自得地剔着牙缝,完全没注意到师妹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林锦棠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二师兄,你拔掉的那个银针穴位,好像会导致面部经脉抽搐”
翻译:会中风。
林奶奶金口玉言,话音还没落,
谢淮安就口歪眼斜的嚎将起来,
他原本还带着得意笑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起来,
左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疯狂抽搐,右边的嘴角则死命地往下耷拉,
两只眼睛也瞬间变得一大一小,眼白不受控制地翻起,
整张脸,就呈现出一种,
刚刚驯服五官的美感。
赤裸裸一个身残志坚的残障人士。
谢淮安:“呜,呜呜?我的脸?!”
林锦棠手忙脚乱的又给他脸上扎回去了,导致二师兄痛失了申请宗门残障补助的大好机会。
就在这尴尬又滑稽的时刻,药膳堂门口的光线一暗。
大师兄陆明尘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当他看到床上谢淮安那惊天地泣鬼神的面部造型,以及旁边那口散发着“罪证”气息的青铜鼎时,
素来平静无波眼神,还是有点复杂。
林锦棠刚想开口招呼一声,顺便解释一下眼前这“杰作”的成因,药膳堂门口的光线又是一暗,
这一次,涌进来的可不是什么七彩鸡,
而是几个实打实的庞然大物!
三个!足足三个身高九尺,膀满脸横肉,眼神凶悍如同要吃人般的彪形大汉!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嗡嗡作响。
这三个铁塔般的壮汉,合力抬着一个巨大的,沉甸甸的,覆盖着黑布的箱子,
箱子落地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差点把地面砸裂。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矮小,眼神精明的小老头,
小老头一进门,
那双精光西射的小眼睛,一下子就锁定了造型独特的谢淮安。
这阵仗,这杀气,
林锦棠头皮一麻,瞬间联想到谢淮安之前惹是生非,欠债不还的光辉历史,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凳子上弹起来。
林锦棠:“二师兄,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啊不,搬救兵”
话音未落,她作势就要往化身一只猹,扭身从空隙里钻出去。
然而,她刚挪了两步,那三名大汉齐齐对谢淮安鞠躬九十度,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发麻:
“少爷好!您要的剑,都给您送来了,请过目!”
少爷?林锦棠迈出的脚步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唰——!”
箱子被掀开的刹那间,
一片璀璨夺目,几乎要刺瞎人眼的金光猛地从箱子里迸射而出,
仿佛一轮小太阳在药膳堂内炸开。
林锦棠下意识地抬手遮眼,从指缝中看去,心脏差点停跳。
那巨大的箱子里,哪里是什么废铁渣子?!
分明是满满一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宝剑!
而且,每一把都绝非俗物!
或是千年寒铁所铸,或是温润如羊脂白玉,或是五颜六色库库冒光的,
剑未出鞘,但是,
那森然的寒气,内敛的灵光,就足以让让人惊呼一声:
九九成,稀罕物!
那个精明的山羊胡小老头,此刻脸上堆满了欣慰的笑容,
他捋着胡子,看着床上因为激动导致面部肌肉抽搐得更加剧烈,口水流得更欢的谢淮安,由衷地感叹道:
“少爷,老奴看您这笑容……发自肺腑,神采飞扬!看来您在这天衍宗过得是真开心啊,老爷和夫人在家也能放心了”
小老头喟然长叹出那句经典名句: “少爷,您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谢淮安激动得看向林锦棠,努力想摆出一个“看吧我没骗你”的得意表情,可惜扭曲的五官只能做出一个更加狰狞怪异的鬼脸。
他含糊不清,口齿漏风地嘶吼:“师妹…怎么样…我,我没骗你吧!”
林锦棠:“……”
她看着那箱闪瞎眼的宝剑,再看看床上那个口水滴答,面目全非却努力炫耀的“少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最终,所有的震撼,无语,羡慕嫉妒恨,都化作了一句发自肺腑,咬牙切齿的低语:
“谢淮安……你真该死啊!!!”
短暂的,极具冲击力的“炫富”插曲过去,药膳堂内的气氛光下渐渐恢复平静。
壮汉们放下箱子,如同门神般肃立在门口,
小老头则恭敬地侍立一旁,眼神时不时慈爱地瞟一眼他家“开心得脸都笑抽筋了”的少爷。
林锦棠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劫富济贫(自己)”的念头压下去。
她想起了正事,从代为谢淮安保管的乾坤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玉瓶。
塞子上的胶带缠的都立体了。
瓶子里,一只通体乳白的“谢淮安奶香蛊虫”,清晰可见。
正是几日前谢淮安中毒时,被他视为珍宝,一口咬定是“萧宗师亲赠蛊虫”,
并疯狂威胁林锦棠要是敢扔了,他就不认她这个奶奶。
林锦棠之前几次三番想偷偷处理掉这个恶心玩意,都被谢淮安以惊人的胡搅蛮缠阻止了。
林锦棠将瓶子举到陆明尘面前,脸上带着看好戏的促狭:
“大师兄,你副专业不是修蛊道嘛,劳烦你掌掌眼,给咱们鉴定鉴定,这玩意儿:到底是 ‘蛊虫’,还是个 ‘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