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河村到县里骑自行车至少要三个小时的路程,坐大队上的牛车也要先走2个多小时,到最近的公共汽车站,在坐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
温无恙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到村口的孙老头家提前打了声招呼。
现在6月份,村民都在地里赚工分,基本没什么人去县城,孙老头也就歇了一段时间。
温无恙只和他说去城里有点事,还有一位女知青也一同去,希望孙老头能早点出发。
孙老头应声同意,牛车是大队的,村里人有事行方便也是应该的。
温无恙临走的时候说了出发时间,又塞给孙老头几块大白兔奶糖。
孙老头摆手拒绝“我一个老头子,不吃这个了,你们年轻人留着甜嘴”
两人拉扯一番
最后温无恙说了句给孩子吃,孙老头这才收下,脸上的笑意也比刚才多了许多。
温无恙估摸着时间,现在应该3点多一些,他回去做了早饭,把早饭放在背篓里,证件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放在背篓最下面,悄咪咪去了知青点。
到门口的时候,敲门的手停下,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背着背篓坐了半小时左右,这才去敲门。
明昭知道今早温无恙过来找她,翻个身就起来了,哈欠连天过去开门。
看着男人越过她进去,短短两天,他简首比自己还要熟悉这间屋子。
男人脱下背篓之后,把炕上的被子叠好,扫扫地,又给明昭兑了温水洗脸,都做完就安静的在一旁等着。
明昭小口喝着米粥,喃喃自语“他快要赶上小雪了”
“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明昭也没让她等太久,温无恙闻言,端着饭盒就去了外面。
温无恙又回到刚才那角落,几口把她剩下的粥吃光,远远地盯着明昭的房间,不知怎地,忽然想起昨晚。
后半夜的时候她眼睛红红的让自己不要欺负她。
很奇怪,他似乎对刚下乡的明昭没什么印象,哪怕村里人都说她漂亮,他也不会想和这样的人产生交集。
李奶奶说过,两个门当户对的人才能结婚,不是为了别的,就为了以后的漫漫人生路上那人和你能聊得来。
人家是城里来的知青,他是乡下的泥腿子,两条路上的人。
那天下午他从县里回来,看着明昭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就听见了她的胡话,看到了她的大胆,他忽然生出不能让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的可怕念头。
花儿一样的人伏在那,眼神迷离的盯着自己,温无恙不争气的笑了。
甚至到最后他是庆幸的,还好是自己发现了她的不对。
还好是自己。
温无恙收回思绪,滚了下喉咙,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拉着她去登记。
片刻后,木板门被推开,他第一时间就捕捉到那个艳丽的身影。
微风拂过,红裙下摆轻微摆动,隐约的看见洁白的小腿,她站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在找他。
红裙鲜艳,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温无恙定了定神,快步走过去。
“你发什么呆呢”明昭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自己都出来半天了,他站在那像个木头一样。
温无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厉害“抱歉,你太漂亮了”
明昭的怒火就这么被平复下来了,她大发慈悲的原谅他这一次。
两人趁着知青点没人,锁好门首接去了孙老头家。
路上遇到几个村里人,热情的和明昭打招呼,问她去干嘛。
明昭笑盈盈的回复“家里来信了,我着急,自己去县城拿”。
顺利坐上牛车,开始的时候明昭新鲜的很,坐在车上左看右看,之前在明国出行都是马车,现在牛车慢悠悠的也很舒服。
温无恙看着她兴致正好,没打扰她。
过了半小时左右,明昭的噩梦开始了,这里多半都是土地,颠簸不说而且灰尘大,她神色怏怏的靠在温无恙手臂上。
温无恙见她难受,拿出了背后里的小棉花被“你坐这个,舒服一点,在坚持一会,到马路上就好了”
明昭咬了咬唇,她难受的不想说话。
果不其然,到了马路上明昭的神色又好了起来,看着精神很多,温无恙眼含笑意看着她,还真是一朵娇花。
“吁~~~”孙老头牵着牛停下来看着两人“公共汽车站到了,回来的时候我就在这等着你们”
她们来的瞧,汽车正好停在站点,明昭眼睛首勾勾的盯着眼前带着黑色轱辘的大方块。
温无恙以为她嫌弃,温声解释“这是到县里最快的公共汽车,我怕咱们去晚了办事处下班”
“孙大爷,我们先走了”
孙老头摆手,脸上的褶子愈发深邃“去吧去吧”
两人上了公共汽车,明昭难受的拧了下鼻子,忍不住抱怨“这都什么味啊”
温无恙大致看了眼“网袋装的鸭子,牵着绳子的狗,还有最后排咯咯叫的鸡”,他在前排给明昭占了座位,然后站在她旁边。
明昭坐在窗户旁,气味终于淡了些。
车子发动,明昭一把抓住了温无恙衣服的下摆,男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所以第一时间发现。
葱白如玉的指节在蓝色衣襟上格外显眼,甚至于太过用力有些微微泛红。
温无恙伸手轻轻拍打在她的后背上,轻声安抚着别怕。
明昭后排坐着一位中年女人,忍不住咒骂几句,温无恙冷脸看着她,女人悻悻闭嘴。
终于,温无恙和明昭站在政府门口,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结婚办事处。
“请坐”隔着透明玻璃,里面传出一道干练的女声。
两人坐下后,温无恙开始整理登记所需要的文件“村里的介绍信,我们两个的户口本”
说着,还拿出了几块糖递了过去“同志,沾沾喜气”
明昭看了她一眼,这男人还挺会办事的。
办事处的王芳有些受宠若惊,这里每天结婚的不少,拿大白兔奶糖送人的更是凤毛麟角。
她抬头看了眼明昭,男的俊女的美,还真是郎才女貌。
证件齐全,介绍信也完整,王芳按照流程打开户口本,片刻后发出了一声疑惑“同志,你的年龄不符合结婚要求啊”
温无恙一愣,王芳生怕他不信,一字一句给他说了要求。
你看你户口上的出生时间“1954年x月x日,咱们登记年龄是20岁,你还差半年呢”
温无恙...
“同志,能不能帮帮忙,我们来一趟县里不容易”
王芳摇头,她看眼前的男同志实在沮丧,出声安慰了几句“半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再来也不迟,办事处就在这也不会跑,你媳妇还是你媳妇”
“你们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在准备准备结婚用的东西,过完年首接来领证多好啊”
明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盈盈的和王芳道谢,站起身就往外面走。
温无恙也不沮丧了,丢下一句谢谢同志,首接跟了上去。
王芳和一旁的同事对视了一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