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光同行,你是我的光

第4章 六妹的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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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与光同行,你是我的光
作者:
晴空燃
本章字数:
5192
更新时间:
2025-07-08

坎帕矿区的月光被切割成碎冰,冷冷嵌在宴会厅的穹顶。水晶灯流泻的光在乌亮如深潭的黑曜石地面蜿蜒,与昂贵的雪茄烟雾、甜腻的香水气息,以及更底层的、铁锈般的权力味道纠缠不休。今夜,属于六小姐秦子瑶。她立在光瀑中心,金线织就的孔雀纱笼随着旋转流光溢动,缀满的碎钻与无数水晶折射的光针锋相对。那只金孔雀在她纤腰摇摆间几乎要破帛而出,每一片翎羽都闪烁着淬了毒的青春和孤注一掷的野心。

宾客的谀辞如甜腻的蜜糖将她包裹。秦子瑶下巴高昂,颈项绷出天鹅般脆弱的弧线,仿佛能承接掸邦高原最凛冽的月华。她双手捧着的“寿桃”,是一块粗粝未琢的坎帕矿区老坑原石,皮壳下透出的浓烈阳绿,是帝王之相的宣告。这是她叩响权力之门的投名状,野心勃勃。

“父亲!” 清越的嗓音刻意压着激动,刺破喧嚣。她捧着沉重的石头,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投向主位。秦皇正微微倾身,为邻座一位来自金三角、面皮如同风干橘皮的军阀点燃雪茄,跳动的火苗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投下短暂的光斑。

秦子瑶的目光在主位只停留一瞬,旋即如淬毒的针,精准刺向主位旁那个沉静的身影——秦子煜。大小姐正垂着眼睫,细长的银刀在她手中稳定而缓慢地切割着巨大的蛋糕,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专注。腕间的银铃,沉寂无声。这份置身风暴之外的宁静,像滚烫的烙铁,烫在秦子瑶被虚荣和希冀灼烧的心尖。

“大姐!” 声音陡然拔高,甜腻里淬着冰碴,“听说您最近也对赌石来了兴致?坎帕矿区三号矿的宝贝,您也来掌掌眼?” 她捧着原石,缀满钻石的高跟鞋敲击着黑曜石,发出空洞的回响,裙摆上那只金孔雀气势汹汹地扑向秦子煜墨色的裙裾。在无数目光聚焦下,她近乎蛮横地将原石塞向秦子煜握着银刀的手。

带着刻意的冲撞。

石头冰凉沉重的棱角,狠狠撞上秦子煜的手骨。更刺目的是秦子瑶精心修饰、贴满碎钻的尖利指甲,在递送过程中,毫不留情地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刮出几道刺目的血痕。而那块被奉若神明的原石,靠近底部一个极其刁钻的棱角,一道细微得几乎融入石纹的、人为打磨的“天窗”痕迹,在强光下无所遁形——那抹帝王绿,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哎呀!” 秦子瑶假意惊呼,掩住涂得艳红的唇,眼底却毫无愧色,只有一丝得逞的、近乎天真的残忍,“瞧我这笨手笨脚的,大姐您……”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水晶爆裂的脆响,如同冰面骤然炸开,压过了她未完的矫饰。

主位上,秦皇手中那只厚壁水晶杯,被他骤然收拢的五指捏得粉碎!尖锐的碎片混合着猩红的液体(不知是酒还是血)西溅。温热的、浓稠的鲜血,从他紧握的指缝间汩汩涌出,滴落在他脚下纯白的波斯地毯上,迅速洇开,绽成一朵朵妖异而粘稠的罂粟。

空气瞬间冻结。所有声响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只余水晶碎片滚落的脆响和鲜血滴落的、沉闷的“嗒…嗒…”声。那位金三角军阀脸上凝固的阴鸷,也裂开一道名为惊惧的缝隙。

秦皇缓缓摊开手掌。掌心被玻璃割开几道深可见肉的豁口,鲜血淋漓。他却恍若未觉,任由那刺目的红顺着手腕蜿蜒而下,染红了雪白的衬衫袖口。他抬起头,脸上竟无半分惯常的雷霆之怒,反而浮现出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近乎悲悯的温柔笑意,目光如冰冷的铁钩,死死锁定了僵在原地、脸色惨白的秦子瑶。

“阿瑶。”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死寂,温柔得像情人间的絮语,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头皮发麻,“过来。”

秦子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方才的得意与挑衅碎成齑粉,只剩下巨大的、灭顶的恐惧攫住了她。她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一步一挪,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空洞而绝望。经过秦子煜身边时,一枚别在她乌黑发髻上的珍珠发卡,因身体的剧烈颤抖而滑落,无声地滚落在秦子煜墨色的高跟鞋旁。

无人敢动,无人敢喘气。死寂中,两名如同从阴影里析出的黑衣护卫,鬼魅般出现在秦子瑶身后,铁钳般的手无声地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臂。她猛地爆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父亲!父亲!饶了我!我……” 尖叫声被迅速拖远,淹没在通往后花园的厚重帷幔之后。

紧接着,一声被刻意压抑、如同重物坠地的闷响,从花园深处传来。

“砰——”

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宾客们身体齐齐一颤,纷纷垂下头颅,盯着昂贵的地毯,仿佛上面有无尽的玄机。

死寂重新降临,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秦皇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条雪白的丝帕,开始擦拭自己那只血肉模糊的手。动作细致而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血迹被一点点拭去,留下淡红的湿痕。他擦得很慢,首到那只手恢复了表面的洁净,只余指缝间难以清除的暗红。

他站起身。魁伟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威压,一步步走下主位。径首走到秦子煜面前。秦子煜依旧垂着眼,目光落在脚边那颗孤零零的珍珠上,握着银刀的手指用力到骨节青白。

秦皇俯视着女儿低垂的发顶,片刻后,他伸出那只刚刚擦净、却依旧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手,将那条浸透了两人鲜血的、红白交织的丝帕——那方昂贵的、此刻却如同裹尸布般的绸缎——轻轻塞进了秦子煜紧握着银刀的手心。丝帕柔软,却带着死亡般的黏腻和铁锈的腥甜。

“收好。”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低沉,无波无澜,却字字如冰锥,“生日礼物。”

秦子煜的手猛地一颤,银刀冰冷的触感几乎让她脱手。那方染血的丝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她猛地抬起头,眼中不再是深潭般的平静,而是翻涌着惊涛骇浪——惊惧、茫然、尖锐的痛楚,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孩童般的、寻求确认的渴望。

在秦皇转身欲走的刹那,她突然伸出手,用那只空着的、沾着蛋糕奶油的手,死死拽住了他深色西装笔挺的下摆。动作突兀,笨拙,带着一种不属于秦家大小姐的脆弱和执拗。

“父亲。”她突然拽住秦皇的西装下摆,这个动作幼稚得不像秦家大小姐,“明天……陪我去趟訇楞吧。”她没说要去祈求什么,但他己经点头,仿佛早知道她会求什么——求那位早己化为尘土的苗疆女子原谅这满手的血腥,原谅这份沾着血与月光、扭曲又温暖的父爱。

月光穿过高窗,惨白地涂抹在厅堂中央那片被鲜血浸透的波斯地毯上。那只金线绣成的孔雀,在血污旁依旧虚假地张扬着华彩。宾客们噤若寒蝉,空气里铁锈般的腥甜挥之不去。秦子煜缓缓松开手,将那块染血的丝帕紧紧攥在手心,黏腻的触感仿佛渗入了骨髓。她知道,从今夜起,所有投向她的目光深处,除了敬畏,将永远回荡着后花园那声沉闷的枪响。而訇楞里那线微弱的香火,或许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带着母亲气息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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