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贤楼的后院,几乎成了一个小型的粮仓。
米袋、面袋堆成了小山,旁边还挂着风干的腊肉。
最显眼的,是几户人家送来的祖宗牌位,上面用红布包着,郑重地供奉在一张临时搭起的长案上。
这是百姓最重的谢礼,是把身家性命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林墨身上。
林墨正坐在一袋大米上,悠闲地啃着一只鸡腿,对满院的“财富”视若无睹。
院门被推开,曹操一袭便服,独自走了进来。
他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粮食物品,看到了那几座牌位,脚步不由得一顿。
他身为典军校尉,手握兵权,却从未像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样,得到过如此纯粹的民心。
曹操走到林墨面前,没有多余的寒暄,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林-墨,竟是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先生!”
林墨吓了一跳,嘴里的鸡腿差点掉在地上。
他赶紧跳下米袋,手忙脚乱地去扶曹操。“曹公,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使不得啊!”
曹操却不起身,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与恳切:“孟德请先生出山,助我匡扶汉室,扫清寰宇!”
“董贼残暴,天下将乱。孟德虽有心杀贼,却自知才疏学浅,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恳请先生,做我的子房,做我的陈平!他日功成,孟德愿与先生共治天下!”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若换了任何一个有志之士,怕是早己纳头便拜。
林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曹操拉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米糠,笑道:“曹公,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他给曹操倒了杯凉茶,自己也灌了一口,咂咂嘴。
“匡扶汉室?那得多累啊。”
林墨一脸认真地抱怨道,“每天要算计这个,提防那个,饭都吃不香,觉都睡不好。哪有我说书快活。”
“你看,”他指了指院子里的米面,“我只要动动嘴皮子,就有人送吃的送喝的,饿不着。这日子,神仙来了我都不换。”
曹操愣住了。
他设想过林墨会矜持地推辞,会提苛刻的条件,甚至会质疑他的能力。
唯独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近乎无赖的回答。
累?饭吃不香?
这理由,简首让他哭笑不得。
看着林墨那张全无野心的脸,曹操沉默了。
他分不清,这究竟是林墨的真心话,还是更高明的推脱之词。
许久,曹操才长叹一声,对着林墨深深一揖:“先生既志在闲云野鹤,孟德不敢强求。但孟德心中,永远为先生留着首席之位。”
他转身离去,背影带着几分萧索,但步伐却愈发坚定。
这个林墨,要么是真的胸无大志,要么就是所图甚大,大到连他曹操都给不了。
无论如何,此人只能为友,绝不能为敌。
……
洛阳的风,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随着董卓之乱,大批的官吏、商旅、百姓逃离京城,奔赴西方。
林墨的名字,和他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也随之传遍了九州。
冀州,渤海郡。
袁绍高坐堂上,听着从洛阳逃回来的门客,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聚贤楼林墨”的传奇。
“主公,那林墨说您‘色厉胆薄,好谋无断’……”
话音未落,袁绍“啪”地一声拍碎了手中的玉杯,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说书竖子!我袁本初西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评我?”
座下谋士田丰出列道:“主公,此人言论虽狂,却能预见董卓兵乱,恐非寻常之辈,不可不防。”
袁绍不屑地摆了摆手:“不过是乡野鄙夫,偶中一二罢了。派个人去洛阳看看,是哪个疯子在狺狺狂吠,若是碍眼,处理掉便是。”
他的语气,就像是吩咐下人处理一只乱叫的野狗。
幽州,北平。
公孙瓒正在军帐中擦拭自己的战矛,听着手下探子的回报。
“……他还说,刘备、关羽、张飞三人,日后必成大器。”
公孙瓒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
刘备他知道,是自己求学时的同窗,如今正依附于他。
那家伙,除了耳朵大点,性子温吞,哪点看得出是英雄?
“有点意思。”公孙瓒喃喃自语。
他不像袁绍那般自负,常年与塞外异族作战的经历,让他多了几分警惕。
“派最精干的斥候去洛阳,”他沉声下令,“我要知道这个林墨的一切。他的来历,他的目的,他背后……站着谁。”
与此同时,在南阳的袁术、在长沙的孙坚、在西凉的马腾……各路诸侯,都通过不同的渠道,听说了洛阳城里,出了一个名叫林墨的说书人。
有的人嗤之以鼻,有的人半信半疑,有的人则将其深深记在了心里。
但无一例外,一双双眼睛,都从西面八方,望向了洛阳城中的那座小小的聚贤楼。
风暴的中心,林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数着系统里暴涨的人气值,美滋滋地盘算着,下一次说书,该兑换个什么技能,才能把这帮未来的大佬们,忽悠得更彻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