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在王青宁的照顾下,高小欢身体完全康复,在这过程中他问了王青宁很多问题,诸如这个世界日常饮食、建筑特点、耕作模式、打猎技巧等等。同时也靠着自己的回忆,慢慢记起地热村的很多东西。慢慢的,陈志清发现自己逐渐融入到高小欢的身份,也逐渐接受自己生活在一个异世界的事实。
这个世界目前几乎没有科技发展,没有大一统的国家,还停留在城邦、部落互相征伐的阶段。和以前知道的古代历史不同,这个世界在寿国这个地区己经开始种植红薯、土豆、水稻、玉米、包菜等,但是他们连给庄稼施肥的概念都没有,因此庄稼产量较低,加之地处北方,适合种植的时间较南方少,导致就算没有天灾人祸的情况下,民众也只能勉强能够混个温饱。养殖的家畜也是牛羊马猪等,家禽就是鸡鸭。使用的文字和语言又是陈志清在现代社会使用的语言文字。所以在陈志清的感官里,这就是一个错乱拼接的世界。
虽然陈志清融入高小欢的角色,但从现代社会到了一个异世界的古代社会,他还是在生活方面很不习惯。这里的饭菜完全不对胃口,这里的穿衣打扮不习惯,这里的日常生活很无聊,这里的生活条件也过于恶劣:地热村接近半年时间属于冬天,半年时间属于夏天,春秋天也有,但是春秋天的时间过短,大家更多的将气候简单分为冷天和热天。
冬天的时候大雪封路,地热村和外界大半年属于隔绝状态,就算到了热天,也只有隔壁村或者来收药材和猎物皮毛的商人车队往来,这就导致村子里长期信息闭塞,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安稳生活。就这样,地热村的人很自豪能够找到这样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让他们躲避外界的干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今年又有外面的商人路过他们村,停留的两天时间里,高小欢和他的伙伴们从商人口中得知北赵国和西邑国发生战争,战况激烈,相持不下。商人领队边说边叹气,看来北赵国在战争中处于劣势一方。商人领队名叫陈金,每年都带着一队人马路过他们村子两次,一次是北上收货,一次是收货后南归,每次都会在他们村里歇脚,由于村子按照寿国要求建设了村级城堡,全村都生活在村里的防御围墙内,多少具备抵御强盗的作用,因此他们每次都来借宿。为表示谢意,他经常为村里的年轻人们带来一些书籍或工具,加之高小欢父母在他们小时候多少叫他们认识一些字,所以这帮年轻人还不算一无所知,反而因为村中乏闷而愿意看书学习新东西。
这天,路过的商人领队来找高小欢聊天,见到高小欢就问他伤好了没,高小欢虽然一时记不清他的名字,但还是礼貌的回复说伤都好了,只是身体还需要调养。商人进屋坐下后,对高小欢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也从小孩长成村长,作为老熟人,我得提前给你们说,早点做好避难的准备。根据我的判断,这次战争北赵国赢不了西邑国,现在外面己经开始传北赵国在前线失利,如果北赵战败,可能面临整个北赵联邦崩溃的结果。寿国这次把自己的军队派出去参战,届时寿国也会受到影响,寿国受影响发生变故后,你们村虽然偏远,但是北方的强盗和相邻的国家可能会来占领你们村子,别看你们这里条件艰苦,对于北方的国家或者部落来说,你们这里可是能够种庄稼的肥沃土地。”
商人又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跑完这趟也该迁到东齐国去了,那边气候好,商人稍微受尊重,那边也没太多战争,和平很多年了,是个养老的好地方。”看着商人面露不甘心的表情,高小欢觉得要问他点什么,但是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此时的高小欢想不起自己是地热村村长,但是这个村长怎么来的呢?他还有更多的疑问,但总不能询问人家关于高小欢的事情。于是向那人问到:“我们北方有哪个国家?没听说过啊!我们从来没遇到过北边国家的人。至于说接下来会比较混乱,这个我隐约有些感觉,因为前不久我们去打猎,碰到水田村的人,他们给我说他们村有人被寿国军队征召了,寿国还让他们村的人加紧把粮食的牲畜运往寿国国都城堡,说是国都需要防卫资源,要知道水田村离我们这里不到百里地了,早晚有一天寿国也会派人让我们村出人出物资。”
这个商人对高小欢说:“你们北边的不叫国家了,他们一般称自己为部落。最靠近你们村的部落叫小林部,他们常年以打猎和种植药材为生,离你们差不多二百里地。北方的这些部落以前被寿国边防军队杀掉很多人,现在才慢慢恢复元气,那片地方一年可以种植庄稼的时间更短暂,养不活多少人,因此他们渴望南下寻找新的栖息地。现在寿国派军队参加北赵国和西邑国的战争,边防军队调离驻守地点,被派去拱卫国都城堡,留下的军队太少,需要做几个县城堡的防御,没办法保护你们这样偏远的村庄。而你们算是寿国最偏远、最不受重视的村庄,虽有防御城墙,但己破败不堪,加上村民承平日久,没有防御外患意识,因此你得号召大家早做打算。”
高小欢虽然从小在村里长大,但是对于危机的嗅觉确很灵敏,可能是因为他这几年独自生活养成的本能。自从十二岁时父母外出未归,他就学着独立生活,种庄稼春种秋收,夏天打猎也慢慢变得技艺精湛,冬天的时候则靠着从商人那里得到的书学习一些通俗的知识,例如受伤后如何自救、城堡如何维修、种庄稼怎样看时节等等。渐渐的,他己经成为村里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也被村里推举为村长。与其说是村长,更像是村里防御设施的维护人员。今天听到商人领队陈金这样说,他内心暗想等到秋天收了庄稼,约上同村年轻人一起增强村里的防御围墙等设施,就算秋天遇到强盗或者甚至是敌军来犯,也可以稍微做做抵御。
“这次和西邑国的战争为何持续这么久?这段时间我也向村中老人们打听过,以前也有过大国之间的战争,都是打一仗或两仗就说和,没见过这次这么激烈的战争。”村里老人们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聚在一起聊家长里短、军国大事,高小欢也就听到很多类似的传闻。
“这次的战争不同寻常,说不准以后北赵国和西邑国只会留存一个国家,甚至两个国家都会消失。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虽说这些事情本不该我来考虑,但是在北赵国生活这么久,多少还是不忍心北赵国被灭国。”商人停了一会儿,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对高小欢说:“你们村虽然偏远,但是仍然属于北赵国,一旦北赵国战败,边防崩溃,混乱随之而来,这个地方也难以待下去了。如果哪天你们村想要搬迁,可以从这里往东北方向大约二百里地,那里有个依山傍水的小平原,而且不属于哪个国家或者部落,你们可以考虑考虑。”
听到他这么说,高小欢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他努力在记忆里面搜寻,试探着说:“你说的那个小平原我们好像打猎的时候去过,我们往那个方向找猎物,走了很远的距离,无意间发现山下有个靠近湖边的小平原,的确是个好地方。当时从山上远望过去,看起来像是一个适合种庄稼的地方,但是我们这里迁移过去中间需要翻山越岭,难度太大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定居那个地方。”高小欢他们平常打猎的方向就是东北方向,因为那个方向没有其它地方的猎人和他们争夺猎物,因此往那个方向打猎收获多。那还是两三年前发生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听陈金说起来,又回想起那个环境较好的小平原了。
“你们打猎可能喜欢往山上走,实际上从这里过去有一条平坦的路,马车牛车都能够过去,只是中间确实有一小段路崎岖不平,之后还需要经过一个峡谷,然后就能到那个小平原了,你们后面可以趁着还没到冬天大雪封路去看看,也算为自己留条退路。”商人以前收药材往那个方向去过,因此对于地形路线有所了解。当时看到那个小平原,发现是没人居住的地方,也动过在那个地方修建小村子的念头,但是和家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家里人都习惯了中原的生活环境,不同意到那么北方的苦寒之地居住,他才放弃了在那里建设村庄的想法。现在他己打定主意和家人迁往东齐国,想着和地热村的人多年的接触,每次借宿都没把他拒之门外,于是把去往这个地方的路告诉了高小欢,反复告诉他如果将来寿国分崩离析,混乱到来,他们也有个可以逃命的地方。说完这些,他觉得自己己经提醒了他们,至于要不要这样做,那就是地热村自己的事情了。说完这些,商人起身离开。
高小欢这个晚上没有睡好,一会儿梦到村子被强盗抢了,一会儿梦到西邑国的军队屠杀了整个村子的人,快睡醒时梦到了自己爹娘,等他想要靠近他们时,他突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