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习惯
第三十九章 习惯
说着,他还偏头瞥了苏野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幼稚两个字,显然就是说给他听的。
而且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被同性别的人,“夸”幼稚吧。
苏野看了姜颂宜一眼,倒是没什么怒意,嘴角还扬起一抹好脾气的笑:“靳先生说得也不算错,颂宜确实喜欢和脾气好一点的人相处。”
“她的确不太吃冷脸那一套。”
话音一落,桌上的气氛再次变得怪异起来。
而姜颂宜夹在这两人之间,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心道:这算什么?高智商雄竞餐桌会谈吗?
苏野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她印象里的,还是那个乖乖学弟啊?!
看着桌上两个男人明争暗斗,许嫣然简直看得津津有味,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干脆一挥手道:“行了行了,这顿我请。服务员,麻烦重新上菜单。”
话音刚落,苏野和靳赢白几乎在同时开口:“我来点——”
两人一愣,谁也没让谁,双双低头翻菜单,开始点菜。
苏野点了姜颂宜最爱的一道清汤煮牛肉,又细心地避开她不喜欢的葱花。
靳赢白则直接点了四年前他们常点的那几道。
红酒焗鸭胸、香煎鹅肝,连甜点都是姜颂宜当年评价“最好吃”的提拉米苏。
“这家餐厅换了主厨。”他漫不经心地说,“但甜品的味道还不错,和四年前那次我们来……差不多。”
他的语气很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旧事,却带着不动声色的试探。
姜颂宜本想装作没听见,低头翻着水杯,却还是被那句“四年前”绊了一下神。
像是尘封的旧碟片,被这句话轻轻一拨,画面便自动浮上心头。
四年前,他们常常坐在靠墙的位置。
吃完晚餐后,她在他耳边说想去海边走走,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订了飞机票,带她连夜去了南方的海岸……
一阵沉默。
苏野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抬手看了眼腕表,站起身温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的病人就在旁边包间,颂宜姐。”
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姜颂宜一眼,忽然补了一句:“周末见。”
姜颂宜一怔,随即才想起自己这个周末约了心理咨询,点点头,淡淡地回应道:“周末见。”
周末?
这两个人要去干什么?
靳赢白握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眸色微暗。
他低头喝了一口水,语气却显得意味深长:“你们约得还挺勤快。”
姜颂宜看了他一眼,没接这句。
男人将杯子轻轻放下,抬眸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淡漠,只是嗓音更低了一分:“你什么时候开始跟心理医生混这么熟了?”
姜颂宜笑了笑,目送苏野离开:“他是个不错的朋友。”
“而且……”她顿了顿,微微垂眸,“总得有点能听自己说话的人,不是吗?”
这一句,说得轻,却像是无意中捅进靳赢白心底最软的一处。
他没再说话,喉结微动,指尖却攥紧了桌巾一角。
菜品很快一道道上齐。
香煎鹅肝的焦边还在冒油,清汤牛肉的热气氤氲。
姜颂宜刚准备自己动筷,就见靳赢白已经自然地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最中间的、最嫩的牛肉送到她碗里,紧接着,还帮她将切得略厚的牛排切成一口一块的形状。
动作太过熟练,一如他们在一起时无数次的默契。
姜颂宜也没拒绝,只是静静看着自己的碗多出一道又一道菜,动作缓慢却始终接着,像是下意识默认了这一切。
等靳赢白自己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给她添了第三道菜。
他一怔,垂眼盯着自己还夹着牛肉的筷子,突然意识到……
习惯这个东西,真是可怕。
哪怕分开多年,那些深.入骨髓的,独属于她的体贴和本能也从未离开。
而她,也没拒绝。
“啧。”旁边的许嫣然咬了一口鹅肝,心满意足地看着两人互动。
这顿饭的钱花得,值!
不仅亲眼看了场修罗场版的“前任 vs 现任追求者”,还顺便围观了一出破镜重圆前奏,她甚至有点想掏出手机,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幕。
但是她打不过姜颂宜。
还是算了。
“靳总,姜经理。”她慢悠悠地说,像是随口一问,“你们之前……感情还真挺深啊?”
姜颂宜没说话,靳赢白却一挑眉,淡淡答:“深不深,她比谁都清楚。”
这一句话说得不轻不重,却满是深意。
姜颂宜装作没听见,轻轻咬了一口牛肉,随口问道:“你电话里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现在能说了吧。”
男人听后,这才正色,语气也沉稳了些:“今天上午的时候,霍老爷子联系我了。”
姜颂宜眉头一挑,听他说完。
“他打算在霍家老宅为你举行一个正式的收徒仪式,公开身份,澄清一切传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一旦仪式进行,外界关于你‘傍老头’、‘勾结霍家’的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
许嫣然也听得一愣,随即眼神一亮:“这是霍老爷子在替你正名啊!”
反而,当事人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捏着筷子的手轻轻一紧,眼神落在桌面上。
霍老爷子这是把她往霍家正式的门里推。
姜颂宜指腹缓缓着水杯,心里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动容。
她一向是个不愿给人添麻烦的人,尤其是霍老爷子。
一来,他年纪大了,平日里要处理的事务已经不少了,何况这点风波,在她看来不过是场能自己压下去的小事。
二来,霍家世代投入科研,从不爱沾染外界喧嚣。
正式收徒这件事,她是第一个。
她本想着,能不声不响地挺过去,也就算了。
可没想到……
霍老爷子竟亲自站了出来,还要在霍家老宅,为她主持收徒仪式。
这不仅是一次公开正名,更是一种极高的认可和托付。
她抬起头,眼圈有些微红,却倔强地没有低头落泪。
“他不该为了我这么劳心。”她嗓音低下去,“只是几句谣言而已,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