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夜营救

台灯的光晕在庇护所斑驳的墙面上摇晃，像极了月溪镇后山那盏风中摇曳的煤油灯。晓曼盯着笔记本上那三个用血写的 “救救我”，字迹早己干涸成暗褐色，却像滚烫的烙铁在她视网膜上灼烧。窗外的雨愈发猛烈，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的声响，混着远处救护车若有若无的鸣笛，在她耳中幻化成证人绝望的哭喊。手指无意识地着女儿画的向日葵，画纸边缘被反复揉捏得发皱，那些用蜡笔涂出的过分鲜艳的黄色，此刻成了她掌心唯一的暖意。“不能坐以待毙。” 晓曼对着寂静的空气低语，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母亲在月溪镇常说的 “救人如救火” 突然在耳畔响起，可当她指尖触到报警电话的拨号键时，却像被火烫般缩回。林哲的势力像藤蔓般渗透到各个角落，万一消息走漏…… 医院里那个纹身男子嘴角的狞笑突然浮现，她猛地站起身，木椅与水泥地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惊飞了窗台上躲雨的麻雀 —— 它们扑棱翅膀的声音，竟与记忆中林哲摔碎花瓶时的脆响重叠。雨幕中，晓曼的帆布鞋早己湿透，积水顺着裤脚蜿蜒而下，寒意顺着小腿往上蔓延，却不及心脏的冰凉。废弃工厂的轮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让她想起小时候在祠堂见过的镇宅石狮，明明是守护的象征，此刻却透着吞噬一切的阴森。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颤抖，照亮满地碎玻璃反射的冷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突然，角落里传来的微弱啜泣声像根丝线，猛地攥紧了她的心脏 —— 是那个证人！“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晓曼蹲下身时，膝盖传来陈旧性扭伤的钝痛。这痛感让她瞬间想起被林哲推下楼梯的那个雨夜，也是这样的黑暗，这样的绝望。眼前的女人蜷缩在纸箱堆里，眼周的淤青像朵腐烂的花，新添的伤口还在渗血。当她伸手去扶，对方却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们还没走，就在外面！” 掌心传来的刺痛让晓曼清醒 —— 女儿的安危与眼前的证人此刻像天平的两端，而她必须同时托住两边。工厂外汽车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晓曼的呼吸突然停滞。她将女人往纸箱深处推了推，自己则摸到根锈迹斑斑的钢管攥在手里。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却奇异地带来一丝镇定。“搜！找不到人就拆了这破地方！” 林哲贴身保镖的嘶吼声穿透雨幕，让她想起婚礼上这人端着酒杯时的谄媚笑容。怀里的女人抖得像片秋风中的落叶，晓曼突然挺首脊背 —— 七年前没能护住母亲，三年前没能护住襁褓中的女儿，这次绝不能再退缩。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时，晓曼反而比刚才更警惕。月溪镇的派出所曾让父亲用两斤腊肉就抹去了家暴的案底，谁能保证这里的警察都是干净的？她拽着证人冲向工厂后门，生锈的铁锁在撞击下发出垂死的哀鸣，木屑飞溅中，她的手肘被划出长长的口子。冲出后门的瞬间，暴雨劈头盖脸浇下来，模糊了视线，却也冲刷着脸颊上的泪水 —— 刚才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究竟是证人的，还是记忆里母亲的？破旧杂货店的灯泡忽明忽暗，老板娘递来的毛巾还带着樟脑丸的气味。晓曼擦拭手臂伤口时，疼得倒吸冷气，这痛感却让她确认自己还活着。证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个 U 盘，塑料外壳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完整的洗钱记录，连瑞士银行的账户都有。” 晓曼接过 U 盘的刹那，突然想起林哲书房保险柜的密码 —— 竟是女儿的生日。这荒诞的巧合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原来魔鬼最擅长用亲情作伪装。手机震动时，她几乎不敢看屏幕。福利院发来的 “囡囡己转移至安全屋” 让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后怕。如果刚才晚一步…… 她不敢深想，只是将 U 盘塞进内衣夹层，那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还藏着女儿的乳牙盒。老板娘掀开布帘的动作吓了她一跳，却见对方端来碗姜汤：“我那口子以前也打我，后来我用菜刀劈了他的酒坛。” 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了然的光，让晓曼突然明白，每个看似平凡的女人，都可能藏着浴火重生的勇气。派出所门口的寂静比刚才的暴雨更让人窒息。警车整齐排列，却像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连值班室的灯都是暗的。证人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指甲深深掐进伤口：“不对劲，我们被跟踪了！” 晓曼猛地回头，雨雾中两个模糊的身影正贴着墙根移动，其中一人手里的金属物件在微光下闪了一下 —— 是手铐，还是别的什么？她将 U 盘攥得更紧，掌心的汗混着血黏糊糊的，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握着劈开黑暗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