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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灶台的铜铃铛还没响，软软就抱着糖纸星星冲进厢房，辫梢的荧光糖纸扫过沈何的行李箱拉链："爸爸！糖糖的小窝能塞进拉杆箱吗？" 她踮脚往箱子里塞狗玩具，缺角的糖纸骨头和掉毛的星星抱枕挤得满满当当，"它会乖乖的，不啃火车上的桌板！"
沈何正在打包晕车药，看着女儿把糖糖的饭盆往行李箱夹层塞，无奈地摇头："火车不让带狗狗，" 他摸着软软发颤的辫梢，"就像糖糖不能陪我们钻灶台底，有些路要分开走。" 绵绵靠在门框上，红绳腕子上系着给糖糖新编的防丢绳，却始终没勇气告诉妹妹，绳子另一端不会真的牵上火车。
糖糖似乎察觉到异常，正用爪子扒拉着沈何的裤脚，尾巴扫落了软软刚贴在行李箱上的糖纸星星。"糖糖别难过，" 软软立刻蹲下来抱狗，鼻尖蹭过小狗的鼻尖，"我们去给天安门的星星报信，让它们派糖纸飞船来接你！"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五颗荧光糖纸星星，塞进狗窝的棉垫下，"每天吃一颗，吃完我们就回来啦！"
晌午的阳光把狗窝晒得暖烘烘，绵绵蹲在阁楼整理糖糖的备忘录，红绳在腕子上晃出小漩涡："早餐要拌半勺蜂蜜，" 她用蜡笔在糖纸上画歪扭的太阳，"午睡时把星星抱枕放在窝顶，糖糖怕梦见棉花糖怪。"
软软趴在地板上折糖纸千纸鹤，每只翅膀上都写着拼音："糖糖别咬李大叔的板车！"" 下雨要躲老槐树！"她忽然看见糖糖叼着自己的旧袜子跑过，袜子里露出半截没吃完的星星饼干 —— 那是去年儿童节剩下的。" 糖糖在囤星星粮食呢，"她吸了吸鼻子，把千纸鹤挂在狗窝的风铃上，" 这样风吹过就会告诉它，我们在想它。"
沈何站在楼梯口，看着小女儿把糖纸星星贴满狗窝的每道缝隙，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软软抱着冻僵的麻雀哭了整夜。此刻糖糖正用尾巴扫落她辫梢的糖纸，像在安慰这个即将远行的小主人，却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人生第一次离别。
当老灶台的影子爬满院墙，软软终于鼓起勇气钻进狗窝，糖糖立刻把脑袋搁在她膝头，尾巴扫过她沾满糖纸碎屑的裙摆。"糖糖，" 她摸着小狗耳尖的绒毛，声音像浸了水的糖纸，"我们不是不要你了，是天安门的星星太远，火车装不下你的星星战车。"
糖糖听不懂，只是用鼻尖蹭她的掌心，把沾着的糖纸星星顶到窝角。软软忽然发现狗窝里藏着自己的乳牙盒 —— 那是上个月掉牙时，她偷偷埋在狗窝的，说是 "给糖糖的星星储备"。"你看，" 她举起泛着奶香的小盒子，"我们留了星星种子，等回来就种出会飞的糖纸狗，带你去看天安门。"
绵绵的脚步声在狗窝外停下，手里攥着给李大叔的委托书，红绳在暮色里泛着微光。她听见妹妹在里面抽搭："糖糖你要每天巡逻三次，早上看老枣树的影子，中午数灶台的青烟，晚上等星星灯亮起来，" 软软的声音突然拔高，"要是李大叔的板车敢欺负你，就用尾巴扫他的草帽！"
深夜的手工间亮着油灯，沈何看着绵绵在给糖糖梳毛，红绳垂落在狗背的绒毛间："爸爸，"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糖糖会不会觉得，我们像妈妈那样突然消失了？" 梳子划过小狗背上的糖纸贴纸，那是软软白天贴的 "星星定位器"。
沈何的手顿在给糖糖准备的狗粮袋上，袋子上歪扭的星星图案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想起林鸢离开那天，软软抱着玩偶缩在墙角，反复嘟囔 "妈妈会派星星来"。此刻糖糖正把前爪搭在绵绵膝头，尾巴尖轻轻拍打地面，像在给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打拍子。
"不会的，" 沈何蹲下来揉小狗的耳朵，指甲划过它项圈上的枣叶 —— 那是林鸢留下的唯一信物，"糖糖知道，我们的星星灯永远为它亮着，就像老灶台的火，永远给它留着余温。" 绵绵点头，却在糖糖的狗粮里多藏了张字条，上面画着天安门和老灶台，用红绳系着颗真正的星星 —— 那是她从奶奶的旧胸针上拆下来的。
月光爬上窗棂时，软软忽然从枕头下摸出本皱巴巴的本子，扉页贴着糖糖咬出齿痕的糖纸。她跪在狗窝旁，用蜡笔歪歪扭扭地写："糖糖备忘录第101条——等我们回来时，要给你看天安门的星星，还有火车轨道旁会跳舞的蒲公英。" 糖糖的尾巴扫过她晃动的小腿，在本子上留下道毛茸茸的灰印，像给这份约定盖上了专属印章。
清晨的薄雾里，三蹦子的 "突突" 声惊飞了枣树上的麻雀。软软把最后颗糖纸星星塞进糖糖嘴里，却被小狗吐在她手心里："糖糖！这是路上吃的甜！" 她看着小狗把星星顶在鼻尖转圈圈，忽然破涕为笑，"好吧，你要留着星星当车票，等我们寄来糖纸飞船。"
绵绵抱着糖糖的饭盆，盆底用糖纸贴着歪扭的 "甜" 字，那是软软连夜剪的。她不敢看小狗的眼睛，怕自己会像妹妹那样哭出声，只是把红绳腕子上的糖纸手链解下来，系在狗窝的门把手上："糖糖，这是我们的星星电话，" 她摸着红绳上的补丁，"想我们了就摇一摇，星星会帮你拨号。"
软软突然挣脱姐姐的手，扑到狗窝前摘下串糖纸风铃。玻璃珠碰撞的脆响里，她把铃铛系在糖糖颈间：“听见没？这是星星导航！”糖纸在晨风里翻涌成彩色波浪，她踮脚擦掉小狗的眼角，“等糖纸褪色的时候，我们就带着整片星空回来啦。”
沈何把行李箱搬上三蹦子，发现糖糖正试图拖走软软的帆布鞋，鞋带在它嘴里绷成琴弦。"别闹了，" 他轻声说，抱起小狗放在老灶台前，"你看，李大叔的板车来了，他给你带了新的糖纸磨牙棒。" 糖糖却对着三蹦子狂吠，爪子扒拉着车身的糖纸星星，像在撕扯最后的挽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