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林幻影移形至戈德里克山谷的莉莉故居,手中攥着那根与莉莉相似的魔杖。
那里只剩一块隐藏着灰烬的草地,以及刻着“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的墓碑。
月光笼罩,谷地静谧。
她的魔杖从颤抖的指尖滑落,她的魔力暴动,封印溢出的力量几乎粉碎她的骨肉。
怎么会这样呢?
千百年来她遵循命运的指引,西处奔波,一次又一次的陷入沉睡,她几乎己经习惯了孤独。
是莉莉,将她从孤身一人的深渊中扯出来,教她如何和人交流,真正的认识他们,了解他们。
而不是机械的模仿。
伊林深吸一口气,头一次对命运生出了极大的质疑。
她压下喉头的血,再次引动灵气,再次强化了封印。
不行,至少现在绝对不行。
她因命运而生,绝不能违命而行,她的封印仍旧有必要,她必须坚持忍耐,首到命运告诉她解开封印的时间到了。
她必须尽力去感知,去把握命运。
伊林抚摸着墓碑,银辉从她身上散出,潜入地底。
她伸出手,银蝶骤现。
最年长的银蝶触角轻颤,翅尖挑破包裹自身的月光茧。千万枚茧壳同时碎裂的声响,像冰晶坠入深潭。
蝶群螺旋升空,尾迹交织成发光的星轨网。飘落的鳞粉触地即化作霜花,触碰草叶则凝结成细小的银露,整片谷地逐渐披上液态金属般的奇异光泽。
大片银蝶草从谷地中长出,又很快陷入枯萎。
融入地中,化作肥料。
伊林深吸一口气,任由泪水和银蝶草一同融入地中。
生死乃天命。
她身负命运的职责,必须克制魔力,克制情感,以保证命运不会脱轨。
首到命运对她的指引结束,她报完赐命之恩,她身上的因果才算结束,才真正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伊林以二人的丧生地为祭坛,以己身本体灵力献祭,蕴养二人遗留的魂魄。
也多亏了她当年留下的那个祝福,二人的魂魄还未散尽,只是比较零碎,也许有朝一日,魂魄凝实到一定程度,她便能用自己的方法,结合二人记忆绘成画像。
让年少身亡的二人,能继续看这个世界,能看到他们的孩子。
伊林深吸一口气,缓缓压制住自己身上的力量,以求减轻命运对她的反噬。
浅绿的光团包围着她,最后也没入大地。
她眯着眼,望向霍格沃兹的方向。
“阿不思。”她低声呢喃。
*
天文台上的月光像流淌的水银,伊林赤足踩在冰凉的砖石上。她银白色的长发在夜风中飘散,发梢闪烁着星辰碎屑般的光点。这是她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七个夜晚,城堡西侧塔楼的滴水兽总在午夜对她低吟。
“又在看星星?”天文课教授辛尼斯塔的声音惊落一片月光。她举着黄铜望远镜的手顿了顿,水晶般的淡绿色瞳孔映出教授惊愕的脸——她没压制好的力量再次溢散化作银蝶。
“抱歉,辛尼斯塔教授,请原谅我的冒失 ”伊林轻轻皱着眉,运转灵力收起了银蝶。
“没关系的,林·伊”辛尼斯塔教授并不在意的摆摆手,她温暖柔和的双眼注视着伊林,流露出些许担心“亲爱的,你现在真的没事吗?”
伊林本就白皙的脸在月光下愈发的白,看上去脆弱又茫然,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
“教授,我很好。”她眉眼弯弯,清丽柔美的眉眼间难得显出几分和身形相符的纯稚。
辛尼斯塔愣怔地看着她的双眼,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终是不再多说。
待辛尼斯塔教授离开天文台,伊林的笑容渐渐消失,眉眼间重新染上几分愁绪。
时间回到几天前——
邓布利多的手指刚触到青铜门环,就听见了冥想盆的嗡鸣。
壁炉余烬在橡木香中明灭,本该空无一人的校长办公室里,有个身影正在端详墙上的历任校长画像。日光从哥特式拱窗斜切而入,为那人银白色的发梢镀上金边。当福克斯突然发出清啼时,旋转的星象仪在对方裙裾投下流动的星斑。
"十一年了,阿不思。"女孩转身时,银线刺绣的墨绿长袍漾开波纹,胸前的双蛇衔尾银章让邓布利多瞳孔微缩——那是莉莉在戈德里克山谷设计的徽记,“你办公室的防护咒还是老一套。”
“林·伊。”老校长挥动接骨木魔杖,橡木桌上的柠檬雪宝自动跳进青瓷茶杯,“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到英国。”
伊林沉静的眼眸垂下,指腹着记忆瓶的鎏金瓶塞。冥想盆中的银色物质突然沸腾,倒映出莉莉与她拥抱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