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甲摩擦声与帐外呼啸的北风交织,构成边塞独有的肃杀乐章。
大帐内,火盆噼啪作响,映照着摊开的地图和堆积的木箱——那是刚从贪官污吏手中“取”来的王纲财宝。
金锭、珠宝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硫磺、铁锈与皮革混杂的军旅气息。
铁鹰抱拳,声音低沉如磐石:“三爷,按您的吩咐,三成财货己换成粮秣,正押运入库;两成购得精铁、硝石,正加紧打造军械;余下的,正用于募兵。”
他顿了顿,眉宇间凝着一丝忧虑,“只是……王纲被劫,震动朝野,瞒不过去。朝廷震怒,追查下来,恐是泼天大祸。”
贾环端坐主位,身姿笔挺如标枪。
数月沙场磨砺,褪去了他最后一丝贾府庶子的怯懦,眉宇间沉淀着铁与血铸就的冷硬。
他指节敲击着冰冷的桌案,发出笃笃的轻响,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帐内几名心腹将领。
“泼天大祸?”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寒风中淬炼过的嗓音透着金石之音,“天塌下来,有我贾环顶着!朝廷?哼,他们若真关心边关死活,何至让将士饿着肚子、赤手空拳去挡匈奴铁蹄?这王纲,与其喂饱那些蠹虫,不如化作我等守土卫民的刀枪!”
他眼中寒芒一闪,杀伐之气透体而出,“顾不了那么多了!匈奴单于救子心切,大战在即,先活下来再说!铁虎!”
“在!”铁虎踏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铁塔,甲叶铿锵。
“募兵如何?”
“禀三爷!”铁虎声若洪钟,带着一丝振奋,“这几日,应募者络绎不绝!您阵斩敌酋、夜袭敌营、智擒王子、如今又…咳咳,”
他瞥了眼财宝箱,压低声音,“…‘取’来王纲解燃眉之急的事迹,早传遍边镇!大伙儿都说,跟着三爷,有奔头,能杀敌,能活命!都是好汉子!”
“好!”
贾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转为严厉,“但要记住,宁缺毋滥!身体底子、胆气、心性,缺一不可!训练,更要往死里练!我要的是能跟我冲锋陷阵、砍下匈奴头颅的兵,不是花架子!十日之内,我要看到一支能拉上城墙的劲旅!”
“是!三爷!往死里练!”铁虎胸膛一挺,吼声震得帐顶灰尘簌簌落下。
帐帘掀开,一股寒气涌入,随即被帐内暖意驱散。
晴雯端着热气腾腾的肉羹进来,她换了一身利落的皮袄,长发束起,眉宇间也添了几分边关的英气,但看向贾环的眼神,依旧是那不变的关切。
“环哥儿,先垫垫肚子。事情再多,也得顾着身子骨。”她将碗轻轻放在贾环手边,动作轻柔,与帐内的肃杀形成微妙反差。
贾环冷硬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一瞬,端起碗,温热的羹汤入喉,驱散了喉间的干涩。
“辛苦你了,晴雯。这军中不比府里,事事凶险,你……”他话未说完,便被帐外急报打断。
“报——!三爷,有您的书信!京城来的!快马加急!”
“京城?”贾环心下一凛,放下碗。晴雯也紧张起来。
贾环接过那封带着风尘的信件,信封上熟悉的娟秀字迹让他瞳孔微缩——林黛玉!
他迅速拆开,黛玉那特有的、带着一丝病弱却清雅绝伦的字迹映入眼帘:
【环哥如晤:
关山阻隔,音讯渺茫,见字如面,心实悬悬。
>自弟仗剑北去,府中光景,竟如秋风扫庭,一日凋零过一日。老祖宗(贾母)自中秋后便恹恹的,汤药不断,精神大不如前,常倚榻垂泪,念及旧日繁华,阖家团圆,而今……政老爷终日锁眉长叹,衙门事亦不甚上心,府中诸务,竟似无人主理,乱象丛生。
至于太太(王夫人)……弟前番边关受克扣之苦,府中己渐有风闻。太太行事……多有失当之处,如今在老太太跟前亦少得欢心,阖府上下,怨声载道者众。更有甚者,府中旧日倚仗的几处庄子、铺面,或因经营不善,或因管事中饱私囊,收益锐减。库房空虚,下人月钱屡屡拖欠,人心浮动,偷盗、怠惰之事层出不穷。昔日钟鸣鼎食之象,恍如隔世矣。
宝二哥哥(宝玉)……愈发沉溺于释道之书,或与妙玉品茗论禅,或独坐怡红院对花垂泪,言谈间尽是“空”、“了”、“无常”之语。家中诸事,浑不萦怀。袭人、麝月等虽尽力周全,然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环哥,北地苦寒,烽烟西起,刀兵凶险,万望珍重自身!家中之事,徒增烦忧,本不该扰弟心神,然……念及哥孤身在外,家中竟无片语问候,心中实难安。唯盼弟早日扫清胡尘,凯歌高奏,平安归来。那时……或可重振家声于万一?
临书仓促,情长纸短,望弟善自珍摄,勿以家事为念。
愚妹 黛玉 手书】
信纸在贾环手中簌簌作响。
他面无表情,但捏着信纸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
帐内一时寂静,只有火盆的噼啪声和帐外呼啸的风声。
“环哥儿?”晴雯担忧地轻唤。
贾环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北风的凛冽,缓缓将信纸递给她。
他站起身,走到帐壁悬挂的巨幅边关地图前,背对着众人,身影在火光下拉得很长,透着一种孤绝的沉重。
晴雯快速浏览信件,脸色也渐渐苍白,眼中流露出震惊与悲凉:“这……荣国府竟……竟到了这般田地?老太太她……”她想起昔日贾母的慈爱,心中酸楚难当。
铁鹰凑近瞥了几眼,浓眉紧锁,忍不住低声道:“三爷!这信中所述,桩桩件件,哪一件不与那王氏(王夫人)脱不了干系?克扣军需在前,治家无方在后!如今府中凋敝,人心离散,实乃她咎由自取!只是苦了老太太和那些无辜的下人!”
“咎由自取?”贾环猛地转身,声音如同冰锥刮过铁板,带着刻骨的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过往的复杂情绪。
他眼中再无半分对“家”的留恋,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与复仇的火焰。
“何止咎由自取!她这是自掘坟墓!”他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帐内显得格外刺耳,“只是祖母年高,受此拖累,着实可叹。”
铁虎猛地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声道:“三爷!这荣国府败落,会不会…会不会跟我们劫军粮,还有这次劫王纲有关?那王氏心狠手辣,必定怀恨在心!她会不会趁机在京城煽风点火,把脏水全泼到您头上,说您劫王纲是蓄意谋反?甚至…甚至把荣国府的败落也栽赃给您,说是受您牵连?”
此言一出,帐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谋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贾环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仿佛实质的刀锋扫过铁虎,让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随即,贾环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冰冷的弧度,那是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对敌人生命的漠视:“她若真敢如此……”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匕首,“那便是她王氏一门的死期到了!我贾环,不介意用她王家满门的头颅,祭我边关将士的英魂!”
森冷的杀意弥漫开来,帐内温度仿佛骤降。
晴雯打了个寒颤,看着贾环那完全陌生的、如同凶兽般的侧脸,心中既感震撼又无比心疼——战争,真的彻底改变了他。
“不过,铁虎提醒得对。”
贾环杀意一收,恢复冷静,但那冷意己深入骨髓,“王氏毒如蛇蝎,不可不防。朝廷的追查,比匈奴的刀更快!召集所有百夫长以上将领,议事!”
片刻,帐内济济一堂,气氛凝重。
贾环高踞主位,开门见山:“王纲被劫,朝廷震怒,追查在即。我等是为活命、为抗敌而行此下策,然朝廷法度森严,更有小人欲置我等于死地!诸位以为,如何应对?”
一名年轻气盛的将领(贾环提拔的寒门军官张猛)立刻抱拳,眼中闪着孤注一掷的光芒:“三爷!朝廷昏聩,奸佞当道!我等在边关浴血,他们却在后方克扣粮饷!如今还要问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了他娘的!凭三爷的威名,凭咱们手里的刀和那些新造的火器,未必不能……”
“住口!”贾环厉声打断,目光如电扫过张猛,带着战场统帅的绝对威压,“匹夫之勇!匈奴未灭,腹背受敌,取死之道!我要的是活路,是破敌!不是拖着兄弟们往火坑里跳!”
张猛被喝得脸色一白,呐呐不敢言。
另一名较为沉稳的老成将领沉吟道:“将军,或可遣使入京陈情?言明边关危局,军资匮乏,迫不得己而行权宜之计?恳请陛恤边军之苦……”
贾环微微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讥诮:“陈情?向谁陈情?朝堂之上,衮衮诸公,有几人真心在乎这雁门关外将士的死活?又有几人能抵得住王家的金银和那‘谋逆’大罪的诱惑?此法无异于与虎谋皮,自缚手脚!”
此时,铁鹰上前一步,声音沉稳:“三爷,末将有一策:行贿!” 此言一出,帐内微微骚动。
铁鹰无视众人目光,继续道:“非是贿赂奸佞,而是寻找朝中尚有风骨、能说上话的重臣!北静王水溶,素来清贵,且对三爷似有赏识之意;都察院左都御史周廷儒,刚正不阿,曾弹劾过王家;还有…林如海林大人的几位故旧门生,如今也在要职。我们可用部分财宝,秘密疏通此等人物。请他们在陛下面前陈明利害:边关不可无将,匈奴未退,临阵斩将乃自毁长城!至于劫王纲之事,可模糊处理,只强调为解军需之急的‘权宜’,待击退匈奴,再行请罪。此乃缓兵之计!”
贾环眼中精光一闪!“系统!”*他心中默念。眼前瞬间浮现只有他能见的淡蓝色虚拟界面。
【武神传承库】任务辅助模块启动!
目标:化解朝廷追责危机(阶段性)
策略分析:行贿关键人物(北静王水溶/周廷儒/林如海故旧)可行性:高(75%)
资源消耗:预估需耗费王纲所得财宝15%
风险提示:存在暴露风险(30%),可能激怒清流(20%)
建议:选择信誉度高、与王家对立者优先,行动务必隐秘。同时加强军备,展示不可替代价值。
是否启用‘暗影信使’服务(消耗10点功勋值)?确保信件安全首达目标。
“启用!”贾环毫不犹豫。功勋值正是他战场杀敌所得!系统辅助,在此刻至关重要。
“好!铁鹰,此计可行!”贾环拍板,声音斩钉截铁,“就按你说的办!人选由你定夺,务必是真正清正且有分量之人!所需财宝,尽可取用!但记住,**要绝对隐秘!** 若走漏半点风声,或所托非人,提头来见!”他眼中寒光逼人。
“末将领命!”铁鹰肃然应诺,感受到沉甸甸的责任。
贾环目光扫视全场,声如金石:“无论朝廷如何,匈奴才是眼前生死大敌!单于之子在我手中,其报复必如雷霆!练兵!筑城!囤积火器!我要这雁门关,固若金汤!要让匈奴人,在这关墙之下,血流成河!”
“谨遵将令!”众将轰然应诺,杀气盈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