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五忆灵的掌心沁着薄汗，却将柳如烟的手攥得极稳。
两人刚掠过演武场的飞檐，便见前方廊下提着红灯笼的小童子跑得踉跄："太上长老！
掌门急召您去议事殿！"
柳如烟脚步微顿，抬头望进第五忆灵眼底。
他眉目依旧清冷，却在触到她担忧的目光时，指尖轻轻蹭了蹭她手背："别怕。"
议事殿的檀香熏得人喉头发紧。
十二位长老分坐左右，掌门玄霄真人端坐在主位，手中的青玉镇纸重重磕在案上："第五长老，你可知《万法真典》是太初立派根基？"他银白长须随着话音颤动，"昨夜藏经阁闹出这般动静，你倒说说，带着个外门弟子夜闯禁地，所为何事？"
第五忆灵垂眸替柳如烟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梢，声线平稳如昔："不过是想试试这孩子的资质。"
"试资质？"左侧一位红脸长老拍案而起，"试资质需要解了真典的九道禁制？
试资质能让真典引动天地法则？
第五长老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柳如烟喉间发紧。
她能感觉到第五忆灵掌心的温度透过交握的手传来，像是一根定海神针。
可当她瞥见下首端坐着的叶清澜时，后颈忽然泛起凉意——那外门长老正慢条斯理地着茶盏，眼尾微挑扫过她，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
"依我看，"叶清澜终于开口，声线温和得像春风，"莫不是有人见这丫头近日出尽风头，便动了歪心思？"他指尖轻点案几，"听说她修炼《鸿蒙创世诀》进度惊人，可太初从未有过这等功法。"他抬眼看向玄霄真人，"莫不是...有人监守自盗，将禁术传给了她？"
殿内霎时炸开议论声。
"竟有这种事？"
"外门弟子偷学禁术，该当逐出师门！"
"第五长老若是护短，怕是要坏了门规......"
柳如烟攥紧第五忆灵的手。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记忆里那个被雷劫劈得浑身是血仍护着真典的少女，此刻仿佛与她重叠——原来千年前她护着的，是现在被人污蔑的自己。
"住口！"她突然出声，声音清亮得震得殿角铜铃轻响。
满座皆静，她仰头看向第五忆灵，又转向玄霄真人，"《鸿蒙创世诀》是我自己的功法，与师父无关。"
叶清澜的亲传弟子陆子墨冷笑出声："自己的功法？
你当我们没见过野修偷学别家功法的手段？"他甩袖指向柳如烟腰间的鸿蒙神剑，"就凭你那把破剑？
我看连品阶都......"
"破剑？"
清脆如银铃的声音从剑中传出。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一道雪白身影己从剑鞘中跃出——是只巴掌大的小狐狸，皮毛白得近乎透明，额间一点金纹流转着鸿蒙之气。
它蹲在柳如烟肩头，粉色小舌头舔了舔她耳垂，抬眼时金瞳如烈日当空："本灵的剑，连混沌之气都能镇住，你算什么东西？"
更惊变的是那柄剑。
原本朴素的剑鞘突然泛起金光，剑鸣声若龙吟，一道虚影自剑中凝出——是位穿月白广袖的女子，眉眼与柳如烟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凌厉。
她抱臂立在半空，扫过满殿长老的目光冷得像冰："鸿蒙之灵的传承，也轮得到你们置喙？"
"鸿...鸿灵？"玄霄真人猛地站起，眼中满是震惊，"你是当年与鸿蒙之灵同生的剑灵？"
鸿灵指尖凝聚出一缕鸿蒙之气，在虚空中划出金纹："正是。"她的目光扫过叶清澜时顿了顿，"倒是某些人，藏头露尾这么多年，今日倒敢跳出来咬人了？"
殿内温度骤降。
柳如烟能感觉到第五忆灵的手在她掌心收紧，混沌之气如暗潮在两人周围翻涌。
他向前半步，玄色广袖无风自动，眼底翻涌着混沌特有的紫金色："够了。"
这两个字像重锤砸在人心上。
原本议论纷纷的长老们霎时噤声，连玄霄真人都不自觉后退半步——那是混沌神体特有的威压，是站在三界顶点的强者才能释放的气势。
第五忆灵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叶清澜身上："柳如烟是我太初神宫弟子，更是我第五忆灵的关门弟子。"他抬手间，一道混沌法则凝成的锁链缠上鸿灵的手腕，"若有谁再敢污蔑她，便是与我为敌。"
叶清澜的指节捏得泛白。
他垂眸盯着案几上的裂纹，喉间溢出极轻的冷笑，却在触及第五忆灵的目光时迅速收敛，低眉顺眼道："是我等鲁莽了。"
散殿时己近三更。
柳如烟跟着第五忆灵往回走，小白趴在她肩头打哈欠，鸿灵的虚影则隐入剑中，只留一道金纹在剑鞘上流转。
山风掠过，带起她一缕发丝，轻轻扫过第五忆灵的手背。
"师父。"她突然停步，仰头望进他眼底，"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
第五忆灵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指尖在她耳尖停留片刻："因为你身上有他们得不到的东西。"他望着远处被月光镀银的山峦，声音低了些，"鸿蒙之气，万法真典，还有......"他垂眸与她对视，"我。"
柳如烟的耳尖瞬间通红。
她伸手揪住他的衣袖摇晃："师父又逗我！"
"逗你？"第五忆灵低笑出声，声音像浸了月光的泉水，"那你可知，方才我有多怕？"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怕他们伤了你，怕你又像千年前那样......"
山风突然静了。
柳如烟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不会了。"她指尖抚过他眉峰，"这一世，我会站在你身边。"
第五忆灵怔了怔，突然将她拥入怀中。
混沌之气裹着他特有的清冷气息将她笼罩，像道无坚不摧的屏障。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明日，我带你去试剑崖。"
"试剑崖？"
"那里有上古留下的秘境。"他松开她，目光投向东方渐白的天际，"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指尖划过她眉心，"我的小徒弟，究竟有多厉害。"
山巅的星子渐次隐去。
柳如烟望着他被晨雾染得微白的发梢，忽然想起昨夜真典中那幕——玄衣男子抱着浑身是血的少女，说要带她看遍三界花海。
而现在，他的承诺，终于要开始兑现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太初神宫最偏僻的暗阁里，叶清澜正捏碎一枚漆黑玉简。
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玉案上晕开暗红的花："大人，鸿蒙之灵己醒。"
暗处传来沙哑的笑声："很好。
让她去试剑崖吧......"那声音像锈了的刀刃，"我倒要看看，混沌神体护得住她几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