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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早朝。
“八百里加急……..边关捷报………边关捷报”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被信使的叫喊声打断，王三上前接过羊皮卷轴走到我左侧，我眼神示意，王三展开卷轴朗读了起来：
陛下圣鉴：
臣蒙恬叩首谨奏！
天佑大秦，天佑陛下，正如陛下所言，匈奴右贤王妄图趁夜突袭鸡鹿塞段商道。
臣即率五万精骑，联合月氏部设伏鸡鹿寨外狼山峡谷。
昨夜子时，匈奴万余骑兵裹蹄衔枚而来，待其入谷，臣一声令下，月氏伏兵箭如雨下，我军铁骑自南北合围，匈奴贼众顿时大乱，如瓮中之鳖，或坠马殒命，或跪地乞降。
此战，臣军以雷霆之势痛击敌寇，阵斩匈奴三千余，生擒两千，缴获战马千匹、兵器辎重无数。
右贤王仓皇逃窜时，被臣部截获。虽跪地求饶，但念其心思不正，不能放虎归山，臣己当场枭首，以儆效尤！
此役大获全胜，灭匈奴，震月氏。皆赖陛下威德远播、运筹帷幄。
边境暂安，然匈奴余孽未除，臣己安排月氏清楚残兵，臣必严守北疆，护我大秦子民。
臣蒙恬顿首
“这货啥时候学会拍马屁了”我心中暗喜。
刚宣读完蒙恬的捷报，底下的文武百官就跟炸开了锅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李斯第一个站出来，甩了甩袖子，笑得满脸褶子：“陛下圣明！蒙将军这一仗打得漂亮！右贤王这下栽了跟头，这都是陛下平日里治军有方，才能有今日大胜啊！”
廷尉姚贾摸着山羊胡，凑上前说：“可不是嘛！蒙将军设伏那叫一个妙，还跟月氏联手，把匈奴包了饺子！不过臣觉得，趁着这势头，不如再派些兵马，把匈奴剩下的部落也收拾了，永绝后患！”
博士淳于越却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依臣看，打仗劳民伤财。蒙将军杀了右贤王，匈奴肯定记仇。倒不如学老祖宗，用和亲、赏赐安抚他们，免得再生战事，苦了百姓啊。”
冯劫本就武将出身，一听就急了，“嚯”地站出来，嗓门儿震天响：“淳于博士这说的什么话！匈奴抢咱们粮草、杀咱们百姓的时候，可没手软！蒙将军这是以暴制暴，打得好！要是靠和亲换太平，他们转头就撕毁盟约，到时候怎么办？”
王离从武将中走出：“二位别争。依臣之见，蒙将军守住北疆，是保住了大秦的脸面；往后既要有强硬的军事震慑，也得适当安抚周边部族，恩威并施，才是长久之道。”
我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吵吵嚷嚷，突然一拍扶手，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扫视众人：“蒙恬有功，自当重赏！匈奴经此一役，必不敢轻易来犯。至于如何治理边疆，李斯，冯劫你们二人会后商议个章程呈上来。散朝！”
大臣们这才停止争论，整齐划一地高喊：“陛下圣明！”边说边退出大殿，可刚出殿门，大家又忍不住小声嘀咕起这场大胜仗来。
看着捷报，我心情大好，午饭后，换了身粗布衣裳，带着王三，王离和两个就侍卫就悄悄出了宫。
“炊饼！刚出炉的胡麻炊饼！焦底儿酥脆，咬一口首掉渣嘞！”
“薄皮馄饨馅儿又鲜，汤头熬得浓又甜！一碗两碗不够咽，三碗西碗香破天！五碗六碗肚儿圆，七碗八碗还想添！馄饨馄饨现包现，吃了保准赛活仙！”混沌店伙计打着快报吆喝着。
“客官，您里面请”我带着众人走进了馄饨店。
木格门“吱呀”推开时，蒸腾的热气裹着骨汤香气扑面而来。
店里挤满了人，粗陶碗碰撞声、筷子搅动馄饨的“哗啦”声混着此起彼伏的赞叹。
我刚找空位坐下，邻桌就扯着嗓子冲老板喊：“王老三！你这馄饨怕是要把人撑死！肉馅足得跟肉丸似的，我这半碗下肚，打嗝都带肉香！”
“您老就敞开了吃！”老板王老三系着油渍麻花的围裙，端着托盘穿梭席间，铜盆里的馄饨个个鼓成白胖子，“自从徭役十年才征一次，粮食税又少了五成，咱老百姓手里宽裕，可不就得让大伙吃实在咯！”
“这话在理！”对面布庄伙计夹起个馄饨，咬开时肉馅“噗”地弹了出来，汤汁溅在碗里迸出小花，
“搁从前，哪敢想会有肉吃啊？才多久，现在不光能吃饱，陛下推行的‘平粜法’还让粮价稳当，我婆娘都敢买细面做臊子面了！”
“对啊，说真的，就和我老爹说的一样，才一年不到，这变化，做梦都想不到啊”邻桌一个光膀子的汉子说道。
我看向一旁站着的王三打趣道：“这老板叫王老三，不会是你爹吧”
王离众人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大笑起来。
我招手唤来王老三，指了指碗里个头惊人的馄饨：“老板，这馄饨用料扎实，可成本不低？”
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客官有所不知！陛下修了商道，现在从草原过来的商人运输更方便，还不需要雇佣高价的护卫，成本低了，牛羊肉就便宜了，等商道完全修好了，肉那就更便宜，既能让大伙吃痛快，我还能多赚几文！”
说着他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光，“不瞒您说，上个月我刚盘下隔壁铺子，准备再开个肉馍摊！”
正说着，门口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举着酒坛冲进来：“蒙将军大破匈奴的捷报传来啦！”店里瞬间沸腾，有人举起馄饨碗高喊：“好！有陛下在，匈奴不敢犯，咱老百姓只管踏实过好日子！”
我望着碗里浮在金黄油花上的馄饨，咬开时丰腴的肉馅混着滚烫的汤汁在舌尖散开。
吆喝声、碰杯声、谈笑声里，我忽然明白，这一个个沉甸甸的馄饨，何尝不是盛世最实在的模样。
“那你觉得当今陛下咋样”我一口馄饨吃下去，烫的我说话都含糊不清。
“咦，那还用说，当今陛下那简首…..简首….”王三手舞足蹈的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这样说吧，去年，我老爹就是服徭役活活累死的，我婆娘生了孩子，连口充饥的饱饭都吃不上，没有奶水，娃哭的哇哇叫，只能用清水或点煮烂的粟米喂，现在好了，苦日子过去了”王老三笑的擦去眼角的泪水，眼神中全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放下钱，我又朝外咸阳城中走去。
“糖人——！龙啊凤啊，要啥样儿给您捏啥样儿！”
“山楂红，糖衣亮，咬一口，嘎嘣响！大串小串随你挑，酸甜开胃又健康！东市西市都在卖，就我家的最滚烫！”
拐过巷口，只见几个孩童踮着脚围着糖人和糖葫芦的摊位瞅着。
“新到的蜀锦！红似火，绿如翠，做成襦裙保准十里八乡都眼馋！”西域商人的骆驼队驮着彩绸香料，领头的胡人拍着一卷织锦，操着生硬的秦语连比带划。
斜对面传来“哐哐”的打铁声，铜匠铺学徒举着新铸的铜镜跳脚吆喝：“照得见睫毛的好镜子！娶媳妇必备！”
突然，震耳欲聋的铜锣声炸响。“快瞧快瞧！大力士举磨盘咯！”杂耍场子中央，赤膊壮汉青筋暴起，双手稳稳托起刻满饕餮纹的石磨，围观百姓的叫好声浪差点掀翻房檐。
好，我不禁也大喝一声，顺手丢了快碎银子进去。
“凉茶！败火的苦荞凉茶！”卖饮子的老妪摇着铜铃铛挤过人群，陶瓮里褐色的液体随着步伐轻轻晃荡。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里，茶馆二楼飘来说书人的醒木声：“且说那蒙将军夜袭狼山……”
“公子，此番所见所闻当真令人震撼。您看这胜景…..”
王离顿了顿，眼神中满是钦佩，“从前总觉得征战沙场、平定西方才是大功，如今才明白，让百姓吃得饱、过得好，才是真正的大功德。您推行的新政，减免赋税、平抑粮价，看似润物无声，却实实在在让大秦的根基愈发稳固。方才听那老板所言，因新政得利，生意越做越大，这般景象，在以往实在难以想象。”
我笑了笑并未回答，顺着道路走出了咸阳城，刚走到城郊的田埂上，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个穿皂衣的小吏，手里拿着账本和木牌吵吵嚷嚷。
“别吵别吵，一个一个来，张老三，这是你家的地契，看好了！”小吏指着地里的界碑，“从这棵老槐树到那边土坡，七十亩八分，以后就是你的了！”
一个黑瘦的汉子接过崭新的地契，手指着上面的朱砂印，突然“噗通”跪在地上，冲着咸阳宫的方向磕头：“谢陛下！谢陛下给俺地种啊！”
旁边一个老婆婆看到我，拉着我的袖子，以为我是看热闹的百姓，絮絮叨叨地说：“小伙子，你是外乡人吧？告诉你，今个儿可是咱咸阳百姓的大日子！陛下把那些吃人的狼崽子都砍了，地还给咱了！你看那，”
她指向不远处的田埂，“那片地原本是王龁家的，去年俺儿媳就是交不上租子，跳了井……”
我听得心口发紧，蹲下来帮老婆婆捡起散落的菜苗：“老人家，以后租子就十税一，能交上不？”
“能！咋不能！”老婆婆笑得露出豁牙，“十税一，俺家三亩地，交一石粮就行！以前要交七石啊！这下好了，俺孙儿能吃饱饭，能去念书了！”
“怎么这么少，不是平均分配吗？官员克扣你的田产了？”我疑惑的问道，王离摸着腰间配剑眼神凌厉。
“不是，哈哈，我老伴早就没了，儿子儿媳去年也死了，只有一个孙儿，我还能活多久，死了要还回去，那我要那么多地干嘛，不如让出去，让有需要的人多一点，反正有陛下在，等我孙子长大了，又有新的地”老婆婆没有一丝悲伤，满脸笑容的看着远处自己的田地。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嘈杂声：“凭什么张老三家都是水田，我家都是干田，不公平”
我闻声望去，只见一张张被太阳晒得黝黑却因为争吵泛着红光的脸。
穿皂衣的小吏说道：“二牛，你他娘的，分地的时候说好了抓阄按顺序分，你当时也同意了，你现在吵吵把火的”
“不行，我要重新分”那个叫二牛的跳着脚说道。
侍卫低声道：“殿下，该回宫了，天快黑了。”
我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小吏和二牛还在争吵，田埂上也全是忙碌的身影，有人在插新的界碑，有人在翻新土地，孩子们在田沟里追着蝴蝶跑，嘴里唱着新编的民谣：
“扶苏陛下心肠好，
斩了贪官把地还，
十税一，吃饱饭，
百姓日子比蜜甜……”
歌声飘得很远，飘进了咸阳城，也飘进了我的心里。悬挂在金銮殿外的人皮只是开始，那些刻在竹简上的律法，只有真正扎进百姓的田地里，才能让大秦的根基长得更牢。
这一夜，咸阳城的百姓们点起了火把，不是为了驱寒，而是为了庆祝。
火光映着田埂上的新界碑，映着家家户户窗台上新蒸的麦饼，也映着我在回宫路上，嘴角那抹终于放松下来的笑意。
而那些躲在深宅大院里的勋贵残余，听着城外传来的欢呼，看着自家空荡荡的粮仓，第一次真正明白了——那个曾经温和的公子，如今己化作了护佑百姓的利刃，谁要是再敢欺压百姓，下一个挂在金銮殿门口的，就是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