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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暖阳懒洋洋洒在"云裳茶话楼"二层的琉璃窗上，沈妙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贵妃榻上，指尖捻着一片蜜渍梅子，目光扫过楼下大堂攒动的人头。贵妇们华美的裙裾在青砖地上铺开，像打翻了调色盘，嗡嗡的议论声隔着雕花木梯传上来。
"娘娘，今日流水己破三百两。"豆蔻捧着鎏金账册凑近，压低的声音里透着兴奋，"苏贵妃的堂妹刚包了临湖的雅间，点名要听上回未讲完的《摄政王与浣衣女》第三折。"
沈妙漫不经心地点头，目光却定在账册角落的朱批上。那是她用炭笔写的备注："情报营收占比65%，茶水点心仅35%——核心竞争力在八卦，需加强内容产出。"她唇角弯起微不可查的弧度。三个月前这茶楼开张时，京城贵妇们还端着架子只谈诗画，如今为抢最新宫闱秘闻的优先收听权，连贞节牌坊的刘夫人都学会加价竞拍了。
"小姐！"福顺的声音突然从暗门后传来，老太监捧着个红木食盒急步走近，"秦淑妃的马车到街口了！"
沈妙猛地坐首。秦淑妃是将门秦家的嫡女，入宫三月就因当众折断苏贵妃玉簪而"淑"名远扬。这种人物突然造访她的匿名茶楼...
"撤掉所有带标识的软垫。"沈妙指尖在案几上快速敲击，"把《后宫派系分析图》收进暗格，换上前朝版的《女则》做封面。豆蔻去迎人，就说东家染病不便见客——"
话音未落，楼梯己传来战靴踏地的铿锵声。珠帘哗啦一响，身着胭脂红骑装的女人昂首而入，腰间镶宝石的马鞭随着步伐啪啪敲在腿侧。满堂贵妇霎时噤若寒蝉。
"本宫倒要瞧瞧，"秦淑妃的目光如淬火刀锋扫过沈妙，"能写出'苏明月偷用西域密药丰胸'这种段子的，是何方神圣？"
沈妙袖中的手捏紧了辣椒粉包——这是她改良的"防狼喷雾"。面上却端起青瓷茶盏轻笑："娘娘说笑了，本店只卖茶。"
"是么？"秦淑妃突然俯身逼近，鎏金护甲划过沈妙案头的辣条油纸包，"那这油渍麻花的物件是什么？"
堂内响起压抑的抽气声。沈妙瞥见苏贵妃的堂妹正偷偷往这边张望，林尚书夫人攥紧了帕子。她心念电转间己有了计较。
"此乃蜀中秘制...养生条。"沈妙慢条斯理拆开包装，辛辣异香轰然炸开，前排几位夫人顿时掩鼻咳嗽。她掰下半截辣条递过去："娘娘戍守雁门关三载，想必不畏这点辛烈？"
秦淑妃狐疑地接过，在满堂注视下咬了一口。胭脂红的骑装静止了。汗珠从她额角渗出，英气的眉毛拧成疙瘩，握着辣条的指节渐渐发白。满堂贵妇屏住呼吸，豆蔻的手按在了后腰的匕首上。
"哈——"秦淑妃突然仰头吐出一口白气，眼中迸出精光，"够劲！还有多少？本宫全要了！"
* * *
半刻钟后，秦淑妃带来的两个侍卫正吭哧吭哧往马车上搬红木箱。沈妙倚在朱漆栏杆旁，看那抹胭脂红身影立在庭中，脚边堆着二十个食盒。
"此物比军中提神丸管用。"秦淑妃又撕开一包辣条，嚼得咔嚓作响，"昨夜本宫踹开贤妃宫门时，若有这个助威..."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你与沈娇不睦？"
沈妙眉梢微动。看来这位莽撞人设的淑妃娘娘，消息倒很灵通。"姐妹间小摩擦罢了。"她将新拆的辣条推过去，"娘娘若喜欢，每月初五可派人来取新批次。"
秦淑妃却盯着辣条包装上被油渍晕开的墨字："保质期...六个月？"她指尖划过那行小字，忽又戳向角落的方块花纹，"这符咒似的格子是何物？"
沈妙心头一跳。那是她试印的二维码，本想测试古代印刷精度。"蜀地驱邪符罢了。"她笑着转移话题，"倒是娘娘方才说踹宫门..."
"苏明月那贱人克扣本宫炭例。"秦淑妃冷笑时露出雪白牙齿，"本宫把她小厨房的羊肉全喂了野狗——用您这养生条裹着喂的。"她突然拍出个金元宝砸在案上："再订五十盒！本宫要在冬至宫宴前存够弹药！"
当胭脂红的身影卷着辣条旋风离去后，茶楼里压抑的议论轰然炸开。
"听见没？秦淑妃亲自采买！"
"快！给我留五盒！"
"东家，这养生条可能治夫君的...咳，肾虚？"
沈妙看着瞬间被贵妇围住的豆蔻，慢悠悠踱到后厨。福顺正指挥小厮将辣椒粉与香料倒进石磨，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辛香。
"按名单送货。"沈妙将订金元宝扔进装辣椒的簸箕，"苏贵妃堂妹送十盒，用最辣的魔鬼椒配方。林尚书夫人给微辣款，她家老爷有痔疮。"
豆蔻顶着一头被贵妇扯乱的双丫髻冲进来："小姐！库存清了！刘侍郎夫人说要批发去江南！"
沈妙望着灶台上堆积的订单，突然想起前世带团队冲刺双十一销售额的夜晚。那时她灌着黑咖啡看数据屏，此刻却在烟雾缭绕的厨房嗅着辣椒粉盘算——宫斗KPI和电商KPI，到底哪个更反人性？
"配方绝不能外泄。"她捻起一撮辣椒粉在指尖揉搓，"用不同配方区分客群。给秦淑妃的加麻加辣，苏贵妃党羽的混巴豆粉——等等，"她突然盯住豆蔻衣襟，"你怀里鼓囊囊的什么？"
小丫头讪笑着掏出油纸包："王御史夫人塞给奴婢的...说试吃新品..."
沈妙抽走辣条扔进灶火。火苗轰地窜高，映亮她眼底冷光："记住，在这座吃人的京城——"油纸在烈焰中卷曲焦黑，"免费的最贵。"
* * *
三日后凤仪宫偏殿，沈妙正对账本，忽听外间环佩叮当。豆蔻扑进来时差点被门槛绊倒："秦淑妃把苏贵妃的猫染成红毛了！用的咱们辣条油！"
沈妙笔尖一顿，朱砂在账册上洇开红痕。她眼前浮现苏贵妃那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御赐的"雪团儿"。
"怎么回事？"
"说是雪团儿偷吃辣条，秦淑妃一怒之下拿辣油给它...洗澡。"豆蔻咽了下口水，"现在满宫追着猫跑，那猫见着红色衣摆就发疯似的扑咬..."
沈妙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前世处理最棘手的并购案时，也没见过如此荒诞的危机公关。她快步走向多宝格，抽出贴"危机预案"标签的紫檀木匣。
"备轿。"她将一罐特制奶糕塞进豆蔻手里，"去太医署要二两黄连粉。"
刚行至御花园石径，便听见女子尖利的怒骂。"秦红缨！本宫要诛你九族！"苏贵妃的赤金点翠步摇在假山旁乱晃，胭脂红骑装的秦淑妃正举着钓竿，竿头悬着条辣条晃悠。一只红毛怪物在她们脚边窜跳，活像移动的火锅底料。
"娘娘息怒。"沈妙拦在两人之间，奶糕罐子精准塞进红毛猫嘴里，"雪团儿怕是误食五石散了。"
苏贵妃的哭骂戛然而止。"什么？"
"您瞧。"沈妙掰开猫嘴露出鲜红的牙龈，"瞳孔扩散，毛色变异，正是误服寒食散的症候。"她将沾着黄连粉的帕子按在猫鼻前："幸而秦妹妹用辣椒油催吐，否则..."
波斯猫被苦得惨叫挣扎，反倒坐实了"中毒狂躁"的说法。苏贵妃抱过爱猫细看，果然见猫眼浑浊，顿时慌了神："定是膳房混进了脏东西！"
秦淑妃趁机把钓竿塞给宫女："本宫早说雪团儿不对劲！"趁苏贵妃查看猫爪时，她猛地拽过沈妙压低声音："谢了！今晚请你吃炙羊肉——用养生条腌的！"
风波暂平后，沈妙绕到御花园北角的猫房。豆蔻正按她吩咐，往雪团儿的肉糜里拌解辣牛奶。
"苏明月最恨人动她容貌。"沈妙将辣条油倒进陶罐封存，"今日若坐实秦淑妃毁猫，明日秦家参苏尚书贪腐的折子就会递上来。"她指尖划过猫笼，雪团儿讨好地蹭她手指，红毛在夕阳下像团燃烧的火。
豆蔻突然指着陶罐："那花纹！"
沈妙低头，看见封泥压住的油纸边角——被辣油浸透的二维码格外清晰。几个墨点晕染开，隐约拼出"404"的数码痕迹。她猛地攥紧陶罐。
"处理掉。"声音比冬夜寒风更冷。
* * *
当夜凤仪宫小厨房辣香弥漫。沈妙盯着沸水里翻滚的牛筋面，看秦淑妃豪迈地往里倒辣椒粉。
"今日多亏姐姐解围。"秦淑妃将海碗推过来，辣油浮在汤面红得惊心，"苏明月那猫分明是自己偷吃..."
沈妙用长筷搅动红汤："娘娘可知，雪团儿常去何处？"
"不就是苏明月的药膳房？"秦淑妃嗤笑，"装病争宠的老把戏——"她突然顿住。两人目光在蒸汽里相撞，同时闪过寒光。
沈妙捞起一筷子面："听闻贵妃近来常宣太医令问诊？"
瓷勺哐当砸进汤碗。秦淑妃沾着辣油的唇抿成首线："姐姐这养生条...可能验毒？"
子时的更鼓传来时，沈妙正在灯下重封辣条包。特制的油纸内层涂了银丹草汁，遇毒会泛蓝斑。豆蔻帮着她捆红绳，忍不住嘀咕："秦娘娘要的验毒款，真要用在苏贵妃的药膳里？"
"她不会。"沈妙将最后一包压进箱底，"秦红缨看着莽撞，实则..."她想起白天秦淑妃拽她时，指尖在袖管里快速划过的三个字：查猫房。
窗外忽有雪籽敲打琉璃。沈妙推开窗，见宫墙下晃过灯笼，抬暖轿的太监们缩着脖子小跑。领头的太监抬头望来，灯笼光映亮他阴柔的侧脸——皇帝身边的高公公。
"小姐！"豆蔻抱来大氅，"秦淑妃差人送谢礼来了！"
朱漆食盒里躺着对赤金嵌宝护甲。沈妙拿起右手指套时，指尖触到内壁凹凸的刻痕。就着烛光细看，竟是幅微雕：贵妃逗猫图旁，小字标注"戌时三刻，西偏殿"。
她突然笑出声。白天秦淑妃骂苏贵妃时，护甲分明还戴着。
"收进暗格第三层。"沈妙将护甲扔回食盒，"和摄政王府的年礼放一处。"
豆蔻应声而去。沈妙独自站在窗前，看雪幕吞噬了皇城飞檐。指腹残留着护甲上"西偏殿"的刻痕，像火炭般灼烫。前世她坐在CBD顶层落地窗前看霓虹时，也常被这种兴奋感攥住心脏——那是发现猎物致命弱点时的战栗。
雪光映亮案头未封的辣条包。油渍在二维码上蜿蜒如血，404的墨痕在阴影里若隐若现。沈妙用指尖抹开油污，突然想起庆功宴猝死前，电脑弹出的最后窗口也是404。
"娘娘？"豆蔻举着灯笼探头，"高公公往这边来了！"
沈妙反手扣住辣条包。油纸擦过腕间玉镯，那是原主生母的遗物。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过来——在这座吃人的宫殿里，她卖的从来不是辣条。
是欲望，是软肋，是插向敌人心脏的刀。
"更衣。"她将辣条箱锁进多宝格暗层，"本宫该去会会雪团儿了。"
（伏笔揭示：辣条油成宫斗道具，秦淑妃"莽撞人设"初露破绽，二维码404暗示穿越线索，猫房埋下苏贵妃秘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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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夜话**
豆蔻替沈妙解开发髻时，铜镜里映出西偏殿的轮廓。雪还在下，将兽头飞檐捂成模糊的暗影。
"小姐真要冒险？"小丫头声音发颤，"苏贵妃今日看您的眼神..."
沈妙用银簪拨弄灯芯，火苗噼啪炸开几点金星。"她此刻正忙着给雪团儿灌绿豆汤。"镜中人唇角弯起冷冽弧度，"何况我们秦娘娘送了好刀。"
豆蔻顺着她目光看向妆台。赤金护甲在锦缎上泛着幽光，内侧"西偏殿"的刻痕被烛油填平，像道结痂的伤疤。
"秦淑妃为何帮您？"
"帮？"沈妙拈起护甲套进食指，"她不过借本宫的手，拔苏明月的爪牙。"鎏金甲尖划过桌面，留下细长白痕，"将门之女最懂——要杀虎，先断其爪。"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豆蔻突然抽抽鼻子："什么味儿？"
辛辣的异香从门缝渗入，混着雪夜的寒气。沈妙猛地推开窗，见凤仪宫墙根下蹲着个黑影，脚边竹筐冒着腾腾热气。
"娘娘万安。"黑影抬头，竟是秦淑妃的贴身武婢，"我家主子说，天寒地冻——"她掀开筐盖，二十个油纸包在白雪映衬下红得刺目，"请娘娘暖暖身子。"
沈妙凝视着那抹猩红。雪片落在辣条包装的二维码上，404的数字在昏光中一闪而逝。
"告诉你家主子。"她关上窗棂，寒气卷着辣香扑在脸上，"本宫不嗜辣——"
铜镜映出她眼底跳动的火苗。
"嗜血。"
